耄矣,无嗣,诚子我,我不奴视子,不隔膜视子也。”戚急遽未有以应,妇忽趋前,唾耳语戚。久之,复扬谓戚曰:“子尚需乳耶!”戚遽膝前曰:“将军生全两家夫妇,且欲子下愚子,何不可者!”将军喜,急前抱儿;儿亦匿将军,不复甚恋父母,将军益喜。呼戚夫妇坐,待以亲串礼。举儿入室,遍拜所亲。已,复剑儿出,衣冠焕奕,宾从以下,皆罗拜庆将军有子。戚与成两家,谢将军去。计戚初见张将军日,实帝所示十四日内也。人咸以为戚虔於帝之报云。戚归,既安其室,复过某公,为书经塔下者三阅月。因得往来视儿,将军亦多所赠。久之,将军病卒。将军拥高资,族子利之,咸以为戚自有父母,非吾族类也,耸臾其归。戚子亦因之便去。诸母恶族子,竞以所有与戚,戚子所携甚厚。至今为江阴巨室。咸亦依戚以终其身。子归後,新帝祠;江上知名之士,成为诗文纪之。戚尽镌於祠右,予为之记。
  南城张教授孟常,名世经,在上杭常语余曰:世传孔氏三世出妻,盖本《檀弓》所截,“孔氏不丧出母,自子思始”之说。予窃疑之。以为孔子大圣,子思大贤,即伯鱼早夭,亦不失为贤人,岂刑于之化,皆不能施之门内乎!或曰:古者七出之例甚严,有一于此,则圣贤必恪行之;岂孔门数世之妇,皆不能为前车之鉴乎!夫漠、宋诸儒,其致辩于五经多矣,而此独阙如。或谓《礼记》皆汉儒傅会之说,语多不经,不必深辩,然此颁之学宫,传之後世,而致使大圣大贤冒千古不白之冤,此读书明理之士所不敢安者也。间尝反覆取《檀弓》之文读之,忽得其解。其曰:昔者子之先君子丧出母乎?夫“出母”者,盖所生之母也。《吕相绝秦》曰:先公我之自出。则“出”之为言生也,明矣。其曰子之不丧出母何居,即孟氏所谓“王子有其母死者,其傅为之请数月之丧”是也。盖嫡母在堂,屈於礼而不获自尽,故不得为三年之丧耳。其曰:其为伋也妻者,则为白也母;其不为伋也妻者,则不为白也母。夫所云“不为伋也妻者”,盖妾是也。意者白为子思之妾所出,而子思不令其终三年之丧,故曰“孔氏之不丧出母,自子思始”也。由是言之,子思且无出妻之事,而况於伯鱼乎!况於孔子乎!其曰“子之先君子,非指孔子、伯鱼也”,犹曰“子先世之人云尔。”读者不察,遂讹传为孔氏出妻,致使大圣大贤,负千古不白之冤。郎谓汉人皆谬,亦未有无故而毁圣贤者。此非记《檀弓》者之过,乃读《礼》者之过也。孟常此论大有关系,故附记之。
  在宛丘时,常问“卤簿”之义於陈蝶庵先生。先生言法驾出,例以卤水洒道,取其不骤乾,足以清尘;簿则仪仗之籍也。仪仗未出,卤为之始,以其始事也,故曰“卤簿”。先生语予若此,不知然否!
  吴门林若抚云凤,老而工诗,沧桑後匿影田间,虽甚贫,不一谒显贵。庚午秋,吴众香开星社于高座寺,时社中惟予与余姚黄太冲、桐城吴子远,年皆十九,若抚赋诗赠予辈曰:“白社初开士景从,同年同调更难逢;谁家得种三珠树;老我如登群玉峰;书寄西池非匹鸟,席分东汉有全龙;慈恩他日题名处;十九人中肯见容。”後予以庚辰、子远以丁亥登第,惟太冲以明经隐于家。後余官闽中,若抚累欲访予,不果。及予戊子北上,先数日订若抚出山,晤於舟次;予至之日,即若抚捐馆之夕。贫不能治丧,予欲有所赠於若抚者,即付其子为含殓费。申霖臣谓若抚若忍死以待君者。异哉!若抚诗数卷,其子藏之家。闽中徐兴公前辈,与若抚为通家好,亦有若抚诗钞,兴公之子延寿藏之。脱余不死,会当为亡友镌行於世。太冲为白安先生子,白安以珰祸殂身;太冲年十六,常刺血上书为父白冤。时谓忠孝萃于一门云。
  文灯岩曰:皇甫谧《高士传》,其去取有不可晓者:进《庄》,《列》所引荒唐不可信之人,而退泰伯、伯夷、叔齐、延陵季子、鲁仲连、黄叔度、范史云之徒。如以上数子者,见於经传不书,其他书之见於经传者皆是也。且颜鲁大贤也,弦高、王斗细士也,大贤不宜溷,细士不足录。至於下榻加膝,不备书於徐、严之谱;顿足恨叹,不微辞於闵忧之册,亦已疏矣。余於是而知古人之用意,固不屑屑以求详也如此。如观鸿鹄之举,羡其仰青天,睹白日不为遥耳。岂一一而数之哉。
  李君实曰:常闻人说黄子久年九十余,碧瞳丹颊,一日于武林虎跑,方同数客立石上,忽四山雲雾拥溢郁勃,片时竟不见子久,以为仙去。予向疑躭画者饰之。今翻《道藏•玉文金笈》,经公望编录者非一。其师则金莲头,友则莫月鼎、冷启敬、张三丰,乃知此老原从十洲来。绘事特其撒米狡犹之一技耳。
  李君实言:人知女子有月事,不知男亦有之。凡人血气,随月盈亏,月廓空则人骨髓亦缩减;三日生明,又行进长,与海潮相应。其意谓男子之精血,随月为增减;虽无月事,而亦有盈亏也。然女子亦有终身无月事者,有四时一至者。余里中一妇,月事自口中出,每月时日不爽,不则孕矣。亦大异事。
  秣陵童谣,有“杨柳青,放风筝;杨柳黄,击棒壤”之语。《风土记》曰:击壤,壤以木为之;前广後锐,可长尺三四寸。《博艺经》曰:长尺四,阔三寸;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