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后以穷饿死。
柿园败
 
  崇祯时,孙公传庭柿园之役,以帝命监军御史苏京促战而败。幕客某谓之曰:“昨余昼寝,见有人皆长尺余,披铠持矛,乘车装马,自陷中出,乘几登灶。”蒋山道士朱应子,令作沸汤,浇所入处。因掘之,有斛许大蚁死穴中。乃叹曰:“吾误听道士,遂以儿戏杀百万生灵。彼其持矛登几时,非俨然从军出塞者乎?”孙公大哭。
慧娘
 
  和州诸生,名宛霞。少孤贫。天资颖敏,读书五行俱下。年十三,入邑庠,随以岁试食饩。邑中名士,咸叹为不及。顾生虽才藻丰腴,而文品极峻。自是屡困场屋,又丧偶,益复无聊。

  先是,生有母姨,嫁新城马氏家,颇饶。生时往探视,母爱其丰神俊爽,辄留经旬,不遣。侄女曰慧娘,年逾笄矣,未嫁而寡。娴词翰,兼善琴奕,而风姿艳色,性贞静。惟生至,辄款语不避。

  庚申秋,生下第,复至新城。女迎问慰解,且曰:“以君才华,岂长贫贱者?然以此时风气,若稍能降格,何愁榜上一名哉?”生曰:“今帘内固多师旷、和峤一流,但若必以此诡遇,吾将披发入山,不愿求知音于前路也。”因泣下。女亦惨然,遂近前,以巾为之拭泪。

  适母出,询其故,不胜叹息。母素嗜奕,乃呼婢取楸枰,与生对奕遣闷。女侧坐观之。俄黑子一角甚危,女目视生曰:“西南风急矣,此角君甘弃却耶?”生曰:“何为?”女约略指示曰:“此即所谓倒脱靴势也。”母微笑曰:“儿何言之昵也,岂非女身外向?”语未毕,女颜发W,遽起避去。生亦心动,推却棋枰起揖曰:“得如母言,其他更何足惜!”母自悔失言。既念姊氏已衰,况玉女金童,良缘难得,越宿述其意于女父逢乐。逢乐贫之。母言其才可托,逢乐曰:“其如数奇何?必若所议,且待来岁文战后可也。”遂罢去。生闻,负气欲归。母留课其二子,生恋女,未忍蘧舍,遂强诺焉。

  无何,母卧病。生入视,适女来视汤药,遇之东厢。生顾无人,小语曰:“卿知我所以留此故乎?”女叹曰:“深情久篆于中,妾以怜才之一念,遂如春蚕吐丝自缚。乍闻父言,几不欲生。此后若能藉文章为薄命人吐气则已,否则当于泉下相觅也。”生曰:“我若终不得卿,今生亦不愿更娶矣。但恐人事难知,请定密约,以当息壤,可乎?”女变色曰:“若是,是负吾父,兼负婶矣,君焉用此不廉妇也?”即于腕上脱一金钏与之曰:“此物所以誓也,海枯石烂,用矢勿谖。”生怀之而出,自是不复言归矣。

  后母病寻愈,每晨起必啖莲子。女私以一盏令婢饷生,适为逢乐所遭,诘之,婢不能隐,遂以实对。逢乐怒,将还诘女。会里中富商王某为子请婚,其子不慧。逢乐以怒女,竟许焉。后数日,行聘有期,女始闻之,遂病。眠食皆废,渐至绵贰2坏靡眩姑为召医。医至,诊之曰:“病以郁怒伤肝,致心液为火灼尽。必得人心血合许,以合欢皮煎汤饮之,庶可奏效。不然,恐非药石所能为也。”逢乐以商诸王,王笑曰:“痴哉!是欲以尔泉下物,而剜吾儿现在心也。”逢乐惭恨而返。

  诣生述医言,且许缔姻。生微笑曰:“翁不愁异时煮字疗饥耶?”逢乐再欲有言,生执卷而起,出至母所。语其事,且泣曰:“慧妹若有万一,甥何忍独生?适翁来言,要使人不能无耿耿耳!”语毕,解怀取佩刀欲刺。母急起持之曰:“痴儿,奈何先自戕乎?儿姑住此,俟老身往视慧娘再来。”生请从。

  既至,揭其帐,见女恹恹垂绝。母问:“今早亦少进饮食乎?”随告以生来,兼述所由。女张目见生,脉脉但有垂泪,既而叹曰:“妾负郎矣!畴昔之夜,梦郎来共戏:郎捉妾双趺,脱睡鞋纳袖中,妾急探郎袖,求之不得。郎嗤笑曰:“绣鞋早为阿鸿将去矣。”妾讶曰:“此物岂可入他人手乎?今将奈何?”郎不答,起去。妾疾呼,终不复顾。醒而思之,知此事必不可谐。妾向所以不忍蘧损廉耻者,正为今日。今魂魄已游墟墓,郎若为此,势必丧尔生,妾亦岂能复活?但未知尚有来生否?”遂伏枕痛哭。

  母抚之曰:“儿姑自爱,昨而翁已许吾甥,此事尚可图也。”于是,携生至逢乐所,为申宿诺。且曰:“儿病至此,叔尚忍立而视其死乎?”逢乐欣然从之,其母乃返以告女,女意少解,自是著意强饭,未半月已起。

  王氏闻之,复遣冰来,将谋纳聘,逢乐许之。母乍闻恚甚,即往责其负约,逢乐以王氏约在先为辞。母拂袖出。适女来,微闻余言,知事已中变,盈盈欲涕。母慰谕百端,卒不可解。遂复病,未几竟卒。

  生入临,已将殓矣。才止尸傍,尸辄跃起。众大骇,女为缕述冥间事,言:“始死,神魂飘忽,回忆家乡,都如隔世。惟思郎不能去,心私念诉诸冥王,或可邀其垂悯。于是信步而前,至一处,见殿宇巍焕,鬼卒森列可怖。踯躅间,恍惚有一老父,从门内呼之曰:‘儿何得来此?汝之齿尚未尽,且与吾儿夙缘未了,可随我去,乞冥王判此公案。’遂入,见冥王冕旒坐殿上,气象严肃。老父跪禀久之,王顾令唤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