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姓名,其长者曰樊迟。又问何人所取,曰孔子;次及仲,曰樊哙。问所取,曰汉高帝;更及季,曰樊恼。问所取,曰自取。众为哄堂。其兄忽忆前事,且悟其有所讥也,痛哭而罢。
许真君
 
  嘉庆时林清之变,是日天宇晴霁。及变作,贼匪数人已登宫墙,禁兵仓猝未集。贼自膳房之上自西而北,皇次子(即今上)发鸟枪击之,殪一贼。续至者执白旗以指挥,复击之,又殪。仪亲王子贝勒绵志亦以枪击贼,贼复殪。皇次子驰至西长街西厂,督同常永贵率内侍击贼。日将晡,贼势渐蹙。将纵火,忽大雨迅雷,二贼震死,堕武英殿之御河。电光中恍惚见关帝端坐午门。群贼股栗,不能奔窜,皆就擒。

  相传贼党与各省俱有。先是,清曾遣谍至江右,约其党克期进兵。此贼行疲,少憩一山下。旁有一道士对之呵气,贼遂倦卧,醒而道士已不见。及其党得书,所克期乃在九月后。至期而清已平。江右督抚亦擒其党以献。比入狱,清询其稽迟之故,则对以克期未届,故不敢妄发也。还问谍者,则以所遇道士对。既而释其谍,俾为导,觅道士于江右,不得。偶憩许真君庙,见塑像,宛然所遇道士也。乃奏而加封焉。圣人在上,百神效灵,其理洵非诬也。
茅山道人
 
  杭郡金铭如,妇死,继娶于氏,於潜令于公妹也,颇悍戾。未匝月,铭如恒居宿于外。一日,夫妇忿争,于氏拔头上金钗屈吞之。俄痰塞胸膈,气厥不属,合家皇遽无术。

  忽门外来一道人,谓阍者曰:“汝家主合有急难,余已望气知之。”阍者惊曰:“师父知之,可垂救否?”道人曰:“余方以此来。速报主人,迟则无及矣。”遂与偕入,合家俱大欣慰。兼问当酬几何,道人曰:“吾辈学道者以慈悲为本,财帛非所贪也。速备净水一盂。”水至,戟手书符,俾授病者吞之。未几于氏胸稍舒,家人咸拜谢。道人笑曰:“未也。顷在胸,死生在呼吸,今入肠矣。少时将腹胀肠裂而死。余茅山之玉峰羽士也,以庙圮募缘于外。今能予我三千金,夫人可生。否则请辞耳。”许以八百金,道人曰:“天下莫贫于盐商。即许我八百金,可如数以钱置阶下,俾事毕得携以去。”众讶其前后违异,姑如其言以伺焉。道人复书三符于黄纸,使焚以灌夫人。又令速备圊桶于侧,曰:“难星将出矣。”顷之便血于桶斗余,则金钗闪闪在焉。道人曰:“此妖金也,不去必更贻害。当将去铸天将像,为汝家禳之。”令取出,洗而纳诸袖。徐于腰际取一搭囊长七寸许,对之嘘气片时。徐以钱纳之,须臾而尽,亦不觉其隘也。系囊于腰,顾金曰:“贫道今日骚扰处士矣。”举手作谢而去。

  外史氏曰:茅山道人,其有道者与?其始也,能以望气知其厄;其继也,能以书符解其患;其卒也,又能以取其钱。运此神力,几于芥子须弥焉。然方问其所欲,既谓“我辈以慈悲为本,财物非所贪也”,及金已入肠,而又邀以重利。且以金为妖金,当携铸天将以禳之,天下亦有从粪秽中淘金以铸神像者乎?其言曰:“天下莫贫于盐商。”意金生平日守钱如命,其于亲族缓急,欲拔其一毛亦不可得,故道人显此神通,警彼悭吝。不然,何前后所言之谬且诞也?或曰:道人殆三茅化身,以游戏人间者欤?未可知也。
憎须
 
  成都张船山先生为郡守时,有一巡检差回禀见。船山曰:“太爷一路辛苦,然风致颇佳。”巡检误解公意,自捋其须,半跪曰:“卑职蒙大老爷恩遇,每思报效。惜年长多留此须,不能倾身图报耳。”船山大笑遣之。
梁山州
 
  富海帆先生抚浙时,公事之暇,每与僚属谈诗文为乐。适杭守乏人,委一同知摄篆。一日上院,富公问以粱山舟之事。守作而对曰:“卑职管下只有海宁州,没有梁山州。大人查《缙绅录》就是。”海帆大笑而入。
诗嘲
 
  蒋桃溪言:有王姓者,家粗温饱,报捐从九品,好以门族夸于人。见有悬石谷画者,辄曰:“此家二房叔曾祖也。”有持梦楼书扇者,又曰:“此余未出服之族兄也。”凡王姓仕宦者,必引为同宗。同寮皆匿笑之。后分发江西,时柏田袁公为方伯,好诙谐。一日,属员进见,袁笑谓众曰:“仆有俚言,欲赠王左堂,试为诸君诵之。”时王亦在座。袁诵曰:“天下三王本一家,任君东扯与西拿。太常山左称同族(e),方伯江南号梦华(时有为江南布政使者,亦王姓)舍弟粤东贻羽缎,家兄黔口寄团茶。行香若过灵官庙,五百年前叔太爷。”合座为之大噱。
陶公轶事
 
  陶制军澍未第时,家极贫,课徒自给。而公性颇豪,嗜饮善博,虽家无儋石储,不顾也。后值岁暮,其妇崔泣谓公曰:“贫迫如此,妾实不能同为饿殍。为君计,鬻妾亦可度岁。不然,愿赐绝婚书,俾妾另谋生活。”公笑曰:“卿识何浅!我未交大运耳。日者谓我命当至一品。姑徐之,勿愁富贵也。”妇曰:“君有此大福,自有与君同享者。妾不敢作此想,请与君辞,听君好消息矣。”公不得已,书离婚书与之。会同里―饼师将谋娶妇,妇得书,忻然嫁之而去。公由是更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