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草叶,裹沙枣,置榻畔而去,收之得二斗余。折詈不复食獭。后有人劝之,折曰:“吾曾受獭贿,可复食同类乎?”

  闲斋曰:予在五凉,颇亦食獭。獭食草根,冬蛰,启蛰后两腋有毒,不可食。人手人足,肝十二叶,闰益一叶。一窟而有前后户,犹二窟也。然而烟熏之,犬逐之,无能免者。呜呼!魏武疑冢七十二,真冢犹被掘也,二三窟何足恃哉!

  兰岩曰:獭特以沙枣报恩耳,乃折名之曰贿,岂此风信乃豚鱼耶?

  烽子予在鄞江,闻把总吕正阳,述其守上杭时,所辖某汛,山邮也,居民数十家,零星散处,地殊荒僻。忽萌妖异,露宿者往往失去小儿,或脑破浆空而死,遂各相警备。虽夏夜酷暑,亦必局键户牖,甚有藏小儿于箱箧中者。患此近一年矣。会新募烽子某乙,以火枪荷弓矢行李,自上杭之汛。未至数里,日已暮,天大雷雨以风,乙不能进,止一神祠下。祠东悉荒墓,旁一大枯树,霹雳环绕,不暂锘去。乙觉树头有物,借电光谛辨之,见一妇人,红衣白面,披发跣足,两眼赤大如灯,蹲身仰首,手持白绢一幅,长五六尺。雷声甫下,即以绢拂之,雷复腾起,如是者数次。乙大骇,阴念何物妇人,敢与雷敌。细观其状,非人,必尸变也,予盍为弗少助一臂乎?乃取火枪火药下铅子,向妇人发之。甫中而颠,雷随下击之。雨渐止,乙即于神祠中宿焉。明旦往视妇人,已洞首死矣,面手皆生白毛,长寸许。至汛,白于众,共往验之,无不惊诧。聚薪烧之,以灭其形。自此一乡宁谧,无复小儿失脑之患云。

  兰岩曰:有尸而变为旱魃者,未曾取小儿脑,岂敢与雷斗,斯愈奇矣。乙助成功,亦天使然耳。

  陈 景 之宛平陈景之作楚游,道经河南,宿旅邸。二更后,有役卒领七囚入门,主人曰:“客已满,无宿处矣。”役不应,径趋囚向后去,主要哂曰:“奈何恃势如此!后无一间屋也,无徒劳往返也。”陈亦倚户笑之。良久不出,主人疑曰:“何遂不出,岂其露宿于粪草间耶?”亟往观之,寂无一人。大骇,走告,众人秉烛共往,遍索不获。圈中j猪适生豚,数之,正七头,咸为叹异。视之,豚亦无异常变,俱各白四蹄而已。

  兰岩曰:轮回之说,释家凿凿言,余未深信焉。嗟呼!一遭孽障,顿失人身,丧尽天良,遽成畜类。天下之人而畜者,岂少也哉!奚必托生豚猪,而第津津因果乎?

  陈 守 备四川陈守备,戍乌斯藏,三年受代归。得一镜,大如茶瓯,置暗室,寒光四射,朗朗如秋月。宝之,提督岳钟琪,闻而索之,不与,欲坑之。陈忧愤成疾,目双瞽,镜为其婿盗去,不知所终。

  兰岩曰:小人无罪,怀璧其罪。古之以宝物召祸者,可胜计哉?

  青衣女鬼姑苏颜勿三图怜,言其乡有管姓少年,因邻家少妇佳丽,百计思觏。一日,复于墙头窥视,见妇方络丝檐下,颦眉泪睫,颜色悲惨,其姑喃喃数之于房中。管乃怜妇而恨其姑。忽一青衣妇人,自角门出,笑容可掬,径入佛堂,问佛而拜,直起直跌,形如僵尸。管大惊,知其非人,益注目伺之。妇人拜佛已,即回身至檐下,向少妇以两手作圈示之,更以手频频指厕。少妇停络呆视,若有所思,既而涕泣如雨,旋起身如厕。短垣仅及肩,管于高处觑之,颇为了了。妇入厕,辄解足缠,系横木上,青衣妇复左右之,意得甚。管知其觅死,不觉大呼救人,逾垣而过,邻人闻之,惊走来询。管导众入厕,视妇已投环矣,争相解救,须臾复苏,青衣妇人已失所在。姑亦惊怔,不复絮聒。已而其夫妇,众白其故,其夫惊谢,感伤交至。问管兄从何处得悉怪异,管绐曰:“偶乘屋拔草,得见其状耳。”众叹曰:“人命关天,尊夫人数不合休,适值管君有拔草之举,想亦神佛之所役也。”其父赠酬之,管不受而归。从此淫心顿息,不复更作壁上观矣。

  兰岩曰:数不合死,藕此得救。管能顿改前恶,尚为可取。

  汪越滇南汪太学琦,矢志入都,以酬弧矢之志。行至河南,卒于溆浦道中。历三年,家人莫知消息。其子越,甫五六岁,性极孝,及稍长,日思其父,欲北上踪迹之。其母以其幼,弗之许。迨年十七,白母欲往,母料夫必死,而遣骨不还,日夜啜泣。见越意不可回,不得已,摒挡数十金,涕泣而嘱之曰:“儿以冲年客万里,母肝肠寸断矣!凡百为母自爱,倘得见汝父,可急同归,免倚闾人泪眼望穿也。”越痛哭受教,一姊一弟,年相亚,夙敦友爱,亦各涕泗滂沱,恨不与俱。邻里共劝,然后分手。

  越北上,亦病于溆浦辰龙关之逆旅。力疾入市取药,遇一老人,瘦而髯,相之曰:“孺子气色灰败,不久应死。苟从我指示,不特免罹祸患,且有喜庆。”越固颖慧,闻老人言,知其异,拜求之。老人曰:“先问子何至此?”越告以故,并详姓名。老人叹曰:“天缘也。子尊人十年前,亦卒于此,唯我知之。”越闻父已死,大哭失声,仆地不能起。老人曰:“父死未葬,何以哭为?汝父死日,邑令以棺厝山椒土地祠中,可速往,与庙主谋,措资买一席地葬之。盖死者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