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于地,旁似有相守之人。适闻妇来曰:“今目放汝归。‘推我出户,一跌而醒,身已在家。此事明日东岳当传审矣。”再询其细,包惟酣睡而已。

  次日午后起曰:“差人至矣,速具酒食。”自出厅向空座拱揖,语多不解。

  酒既设,复归卧床上,更许死矣,惟心头微热。王氏与诸人泣守之,见包面色时青时红时黄,变幻不测。三更后,胸前及喉颊间见红斑爪痕数处。次夜二鼓,发辫忽散乱。至晓始苏,索茶饭尽十数器,吞咽迅速,观者骇然。少定,呼“取酒食款差役”,王氏如前设之;又命取纸钱六千,须去其破缺者,以四千焚于厅前,二千焚于门侧巷内。复自起至大门作拜送状,反室熟睡两日乃能起。悉言所见:自女鬼解缚放回后,次日下午,有二差役来传,其一不识,其一陈胜,亦贾人子,儿时与包为同窗友。陈家贫,娶妇时,包曾助以钱数千文,今已殁三载。

  谓包曰:“此事已发速报司审办,尔我同窗好友,在生又承高谊,自当用情照应,不必上刑具。”同行至中途,见二役锁前女鬼,鬼大恚,以首触包,手抓仿包面颊,此包身所以有红斑爪痕之现也。女鬼詈二差卖法,差不得已,为包亦上锁同行。路愈远愈黑,阴风惨烈,辫发俱散。

  至一处,仿佛见衙署,差令坐地守候。旋见二红灯由内出,二差去包锁,带入跪于灯止处。见有公案文卷,一官上坐,红袍乌纱,以手捋须,问曰:“汝包某耶?”包应曰:“诺。”官即提女鬼至,讯答语颇多。女与包并跪阶下,相云尺许,绝不闻其一字。见官震怒,令批女鬼颊十五,即上枷锁,二役牵之,痛哭而去。

  包初跪案前,觉沮洳泥泞,阴风吹发,面上丝丝如刀刺,寒栗难当。迨批女颊时,陈役从旁悄言曰:“老兄官司已赢矣,吾为兄辫起发来。”包再举首,灯与官俱不复见。二役乃送之回,言明差钱四千文,其二千,则陈役所私得也。

  人问包:“曾识此女否?”包力言不识。揣其情,女鬼因慕包之色而亡,又欲招包以偕阴耦,逞私妄控,故为阴司所责谴。

  ○丁大哥康熙间,扬州乡人俞二耕种为生。入城取麦价,铺户留饮,回时已迟,途径昏黑。行至红桥,有小人数十扯拽之。俞素知此地多鬼,然胆气甚壮,又值酒酣,奋拳殴击,散而复聚者数次。闻鬼语曰:“此人凶勇,非我辈所能制,必请丁大哥来,方能制他。”遂哄然去。俞心揣丁大哥不知是何恶鬼,但已至此,惟有前进。方过桥,见一鬼长丈许,黑影中仿佛见其面色青紫,狰狞可畏。愈念动手迟则失势难脱,不若乘其未至迎击之。解腰间布裹钱二千文迎面打去,其鬼随手倒地,触街石上,铿然有声。俞以足踏之,渐缩渐小,其质甚重,牢握归家。灯下照视,乃古棺上一大铁钉也,其长二尺,粗如巨指。入火熔之,血涔涔出。俞召诸友笑曰:“丁大哥之力量不如俞二哥也。”

  ○汪二姑娘绍兴吴某行三,在赵州刺史署中主刑名。后又延一管书禀者,亦吴姓行三,苏州人。署有“老吴师爷”、“小吴师爷之称”。其馆舍对房而居,甚相亲洽。

  刺史有妾七八人,侍婢甚夥,亦皆妖艳,常出入于馆舍左右。二吴每评论某某当吾意,某某当君意,以为戏谑。

  一日,公事毕时,已三鼓,各回房就寝。小吴方坐床上吸烟,燃烛于帐外,命仆反掩门而去。少顷,举署皆寂,忽有人推门。小吴问为谁,不答。见一女子年可二十,容色甚美,急趋而进,至床前瞪目视。小吴惊问:“尔何人?何为至此?”女曰:“我汪二姑娘也,来寻绍兴吴三。误矣!误矣!”吴疑其为东家侍婢,与老吴有约,因笑指曰:“绍兴吴三在对房,我苏州吴三也。”女瞥然竟去。

  明日,向老吴戏谑曰:“昨夜大快活。”老吴不解。屡言之,老吴究问所以,小吴笑曰:“吾所目击,尚抵赖乎?”老吴益疑,再三问,小吴告以衣服形状,并汪二姑娘来寻绍兴吴三之语。老吴爽然失色曰:“彼何至此耶?”少定,告小吴曰:“此吾至亲也,亡去已十数年,不识何故寻我?”小吴惊异,见其颜色沮丧,不复再问。

  至晚,老吴默默无语,而畏惧之容愈甚,拉小吴至房同居。小吴力辞,老吴不得已,命二仆夹床而卧。小吴彻夜潜听,毫无声息。至晓,其二仆起,视老吴,则已死矣。

  ○谢铜头镇江西门,旧在唐颓山,国初迁于北城外阳彭山,有佛寺,殿宇廊庑修洁,即丽春台古迹也。地近孔道,萆鸬钡烙送饮饯,皆在此处。自城门迁后,路既隔远,此寺遂废,惟存大铜佛三尊,相传五代时所铸,约数万斤,露处山内。

  有谢某者,素贩铜为业,潜勾通书役销熔而朋分之,议定工费皆谢出,谢取其半,诸人分其半。销毁之日,四体皆化,惟佛头不坏。众皆疑惧。谢曰:“此易事耳。”登炉溺之,佛头竟毁。谢年四十余,尚无子。是时方欢笑间,佣工者至前,贺家中已生子矣。谢大喜,以为此佛劫数,当为我毁,遂名其子为“谢铜头”。家由此少裕,日以私铸制钱为事。

  数年后,其党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