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兵以杀人,而圣贤以之生人。』
  海忠介抚江南,为徐华亭处分田宅过于刻核,华亭不堪。有为华亭解者,谓海曰:『圣人不为已甚。』海艴然曰:『诸公岂不知海瑞非圣人邪?』言者默塞。
  祖制京官三品始乘轿,科道骑马,后来皆僭用轿矣。王化按浙,一举人大帽入谒,按君不悦,因问曰:『举人戴大帽始自何年?』举人答曰:『始于老大人乘轿之年。』
  时纯甫与王季重弈,时边已失,角亦将危,辄苦曰:『鼷鼠又来食角。』季重曰:『食谁之角,但可之杀,杀时颇担有浩浣恰!
  锦衣王佐孽子不肖,好博纵饮。有别墅三,其二为陆炳所得,其一最雄丽,复欲得之,乃指以狎斜,捕其党与家奴,证成其罪。不肖子母,故佐妾也,亦在捕中。入对簿,于强辩,母膝行前,道其子罪甚详。子恚,呼曰:『儿到此地,母奈何速之死?』母叱之曰:『死即死,何说?』指炳坐,顾曰:『而父坐此非一日,作此等事不止一件,而生汝不肖子,天道也,复奚为?』炳颊发赤,趣遣之出,事遂寝。
  张禺山晚年好纵笔作草书,不师法帖,殊自矜贵。常书一纸寄升庵,书其后曰:『野花艳目,不必牡丹;村酒醉人,何须绿蚁。』
  世宗皇帝问一古德:『杭州飞来山从何处飞来?』古德曰:『天竺飞来。』帝曰:『既能飞来,何不飞去?』古德曰:『一动不如一静。』又看一大士像,问:『大士手中何物?』曰:『念佛珠。』帝曰:『所念何佛?』古德曰:『念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灵感观世音菩萨。』帝曰:『何以自念自己?』古德曰:『求人不如求己。』
  一禅师被召朝见至尊,口称万岁。至尊下殿,手挽之曰:『师莫行礼,且说明何以谓之万岁?』禅师合掌遽言曰:『尧、舜、禹、汤、文、武,至今还在。』至尊大悦,宠礼甚厚。
  湖州庄龙作明史,以查伊璜刻入较阅姓氏。伊璜知,即检举学道,发查存案。次年七月,归安知县胡子容持书出首,累及伊璜,伊璜辩曰:『杳继佐系杭州举人,不幸薄有微名,庄龙遂将继佐刻入较阅。继佐一闻,即出检举,盖在庚子十月,胡子容为庄龙本县父母,其出首在辛丑七月。若以出首蚤为功,则继佐前而子容后,继佐之功当在于容之上;若以检举迟为罪,则继佐蚤而子容迟,子容之罪不应在继佐之下。今子容以罪受上赏,而继佐以功受显戮,则是非颠倒极矣!诸法台幸为参详。』公衙门俱以查言为是,到部对理,竟得昭雪。遂与胡子容同列赏格,分庄龙籍产之半。
  陈眉公曰:『余二十年前读《太阳元精论》,即大暑能坐卧赤日中。年来懒习此法,即广堂匡池,高梧修竹,颇以炎蒸为烦。因思此时田野耕耘,道途推挽,其匍匐状殆不可言,若狱中人杂秽粪土,烦冤疫痢,转视此等,又如天上人耳。旁师每奉旨热审,他未有能行者,若得仁人君子请定为例:暑月无得滥受词,无得轻羁候。务使眼前火坑化作清凉世界,只在当路者念头动,舌头动,笔头动,一霎时耳。』
  陈眉公曰:『余读书南湖,每饮必施鸟,童子遂于施食处张罗待之。余谓门人云:「隧人氏教民火食,而秦始皇以之烹儒焚书;阎立本、吴道子画地狱变相于寺壁,化导愚顽,而酷吏仿其刑具以恣罗织。自古好事尝被恶人弄坏,即鸟食一事,所施未几,而童之杀心动矣。故曰好事不如无。』
  王阳明曰:『凡人言语,正到快意时,便截然能忍默得;意气正到发扬时,便翕然能收敛得;忿怒嗜欲正当腾沸时,便廓然能消化得,非大勇者不能。』


快园道古卷之五夙慧部

陶庵曰:昔孔文举聪明绝世,而陈韪嘲之曰:『小时了了,长未必佳。』向以为陈韪一时嫉妒之言,今乃阅世既久,而知斯言之未始不确也。汉昭帝十四能知上官桀之奸,而长来聩聩,一无所闻;鲍照才思藻发,及至有年,顿觉才尽;而王勃自《滕王阁》一序之外,亦遂凋落,无所见长。盖少年智慧亦似电光石火,政不可据以为常也。嗟余老惫,犹忆稚年,文举有言:『想君少时,必当了了。』集夙慧部五。
  舒芬之父得一葬地,形家曰:『此地必发鼎元,然当在四世之后。』舒父曰:『我不能待也。』芬童年侍侧,曰:『信若此,何不葬芬三世之祖?』父从之,芬果大魁天下。
  洪钟四岁能作大书,宪宗召见,命书『圣寿无疆』,锺握笔不动。上曰:『汝容有不识者乎?』锺叩首曰:『臣非不识,第不敢于地上书耳。』上命舁几,一挥而就。
  王m州髫时见有鬻刀者,其师戏刻韵教之作诗,王辄成句云:『少年醉舞洛阳街,将军血战黄沙漠。』师曰:『子异日必以文章名世。』
  李东阳四龄能作大字,景帝召见文华殿,命书『麟凤龟龙』四字,写至龙字,手腕无力,其勾用小Y戳上。上大喜,抱置膝上,赐珍果及宝镪。六岁,与程敏政同召,上试用对云:『螃蟹浑身甲佟!幻粽曰:『凤凰遍体文章。』东阳曰:『蜘蛛满腹经纶。』后程官学士,李大拜,兆于此也。
  杨用修十二岁随太师守制蜀中,大父授易两句,而洽拟作《古战场文》,有『青楼断红粉之魂,白日照苍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