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雷,或者曰非雷也。日出已高,天色澄清,忽有星如火炬,自东南飞流西北,有声,少顷而止,光亦随灭。灭处不见有物,但少烟气稍稍散去,非雷也。居十日,宜兴人有持一小石来献太守者,云:“是日,有石陨县之仆村许公门外,其声魄然,闻一二里。某与里人惊走,而视地上,犹有光。相与掘地,深至三尺,乃得此石,而置之手中,尚觉微热也。”太守取石以视,可重十两许,欹斜不圆,微杂金铁,无绝异者。(颖)〔颍〕川有落星,观大小数块,大⑷羰而非石。传闻始坠时,亦有声震动,光芒辉赫,今尚在焉。

  黄鹤楼

  鄂州黄鹤楼,览山水之胜,诚为清绝。顷年有抱关老卒,夜偶不眠,起视楼前,天舴缂牛明月澄淡。见三二人着屐,声响空山中。疑其为鬼物,熟睨之,又疑其为人也。语笑自若,叩山之石,其声铿锵然。三叩而门忽开,二三人者自门而入,烟霭冥晦,漏尽鸡数鸣,复自石户而出。老卒再拜,且愿执事焉。皆笑而不答,其中有答者曰:“汝骨凡俗,不可莅吾m属。”因告贫困,欲得资贿济世,遂为之指山石崭f中一金曰:“与尔此,可以赡足。”老卒惊喜,重不可肩。得之归室,光彩贯焉,人争窥视。诉讼入公庭,视其金,似石非石,若`非`,不识果仙耶,果非仙耶。老卒之遇,真所谓遇而不遇耳。

  郇公

  吾族九代祖,避黄巢之乱,自洪州武宁徙于建州安浦城。七代祖事王审知王闽中,为高州刺史、检校太傅。伪唐李氏举兵来伐,太傅将兵御之,遣二校求救于审知。失期将戮以徇,夫人练氏请赦二校,曰:“世方乱,人未易知,当责以后功。”二校得以脱去,而仕伪唐。后时一校王建封者,为李氏将兵,议屠建安城。太傅已捐馆,夫人犹家城中,潜谕一言,建封怀旧德,降其城而完其民。人知吾族之必大也,历世衣冠,遂相推绍,至叔祖郇公而始盛,如人之所期矣。郇公之未生,邓国太夫人梦陟山巅,礼高广坐,授玉像一,既喜寤。郇公之始生,太师密公梦相拜者于前,傍有人曰:“相而拜,台辅也。”二尊尝为诗以励之,曰:“吾家累世多阴施,近日青云岂假梯。”已而果然。闽江南台,古传沙合者相,郇公之入西枢,而沙已(愤)〔坟〕为洲矣。既正宰席,乃大固焉。公方为省郎时,杨文公亿属广坐,谓公曰:“希言当为贤宰相,推公之辅。”仁宗皇帝妥安天下,清忠肃艾,万邦以揉,而人克服,则文公之言至矣。

  傅大士

  钱塘龙山伽蓝中,有傅大士真身在焉,因观大士之遗物,可得而纪矣。藕丝织成弥勒,内院一,其巧妙法度,出于自然,惜其历年,如在之间耳。王补之以谓其功非鬼非人,以予观之,故非人力之所能为也。叩门槌一,云:叩九重门者,乃此槌也。不甚昂大,亦无特异者。铜钟一,叩之其声杂踏,然无清越声,似铜而非铜,若铁而非铁。妙光檀香枕一,人之有疾病者,剽其香汤饮之,其患未始有不差者。笔架二,砚瓶一,皆陶器,木扑之所为。又大士尝斋,余遗饭及蔬茹于山,皆化为石。今有二焉,白者饭石也,青者菜石也,尚能辨其形迹,可考证之。圣人以身显化,或出或没,随世之缘,又况于物耶。人之于此,不原其心,特有异以待焉耳,诚物之所化也。

  黄鉴

  黄鉴学士,生七岁而不言,其祖爱之,以谓风骨之美,当大吾门,不宜有是也。每遇景物,必道其名,达其理以指教之,然终不言。一日,又谓之曰:“杨文公幼不言,文公之父因告之曰:『后园梨落篱,神童知不知?』文公忽发声对曰:『不是风摇树,便是鹊惊枝。』汝风骨若是,何为不言?”鉴竟不对。他日,又携于河亭之上,顾谓之曰:“水马池中走。”凡三告之,鉴忽对曰:“潜龙梦里惊。”其祖大喜曰:“我知此儿不同矣。”自是而言。后鉴历清显,然惜乎不能致身于禁掖侍从之间而亡,命矣夫。

  高僧志

  普照大师归诠,生于真定永安,年十八师事金牛怀忠禅师,骨格成而通理达性,河朔归之。凡将有所适,士人踊跃,塞道横经,受供者常数百人。元丰二年十二月十九日,盥洗右胁而逝。后七日,郡中为师致斋饭,食未讫,定武有遣介燃香来者,师忽从卧起,跏趺而坐,形色安静如平生。师孩童时,有僧丐饭于师母,母取浆以馈。僧指师谓母曰:“此儿应出家,为大法器。”母拜稽首,忽失僧所在。尝讲于栾城,人或见师室中有神光,如宝色灯云,环室三匝,卒堕师怀。师之灭度,远近纵观,皆即肉得五色舍利焉。又衢州猪头和尚,尝若风狂,走街衢中,性嗜猪头肉,多丐于市人。人始嗤之,既见习之,久亦不以为怪,莫知其异也。他日辄过僧寺,求升法座,乃跏趺而逝。留一颂曰:“顶门一只眼,照破四天下。除却涅盘时,其余总是假。”又曰:“猪头千片,不尝一个。”州人环集归礼。后数日,有老尼者,素与师为袍服,乃至座前大恸。师忽开目大笑,人皆惊异。时有官吏,与师最相知遇,闻其服来,遂造寺,且责其不能颖脱。师曰:“不当若是耶。”遂瞑目而终,今塑其真身在焉。

  金龙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