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于考绩;而游谈之众,因得以乱真。交私养望者,多得显官;独立营职者,或见排沮。故上下偷惰,取容而已。虽有能者在职,亦无以异于庸人。农民坏于徭役,而未尝特见救恤;又不为之设官,以修其水土之利。兵士杂于疲老,而未尝申访训练,又不为之择将,而久其疆场之权。宿卫则聚卒伍无赖之人,而未有以变五代姑息羁縻之俗。宗室则无教训选举之实,而未有以合先王亲疏隆杀之宜。其于理财,大抵无法。故虽俭约而民不富,虽忧勤而国不强。赖非夷狄昌炽之时,又无尧汤水旱之变,故天下无事过于百年。虽曰人事,亦天助也。后来事功,不出于此。”国监旧有《荆公文集》板,介溪严礼侍维中,为祭酒时,重为修补。予踵介溪为祭酒,命典簿厅模印数部以分遣朝士。时学录王问鸬洳局料岱恐校蹙额言曰:“好好世界,如何要将王安石文字通行?怕有做出王安石事业来。”予怃然遂止。斯言固不可以人废也。

  《易》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窃谓密具数义:有缜密,有秘密,有隐密,有深密,有慎密,有微密,有机密,有茂密。此之谓密,对疏而言。盖谓君臣之间,事机之际,皆须密密而行,令无渗漏罅隙可乘,非专主于隐密也。赵清献公昼之所为,夜必焚香以告天,不敢告者,不敢为也,乃所谓密也,其密在不敢为,非在不敢告。

  世称韩魏公之功业甚伟。阅《古堂记》,所谓幅巾坐啸,恬然终日,予之所乐,恶有既乎?观此则知其所本。范文正公特举中庸以示张子厚,皆在濂洛未兴之前,真豪杰哉!

  今衢州,古之太末,其山与武夷山石理大类。予未能周履其地,观其起伏脉络,意即一山所分也。曾子固记道山亭,亦谓粤之太末,吴之豫章,为其通路。今广信。古之豫章,上饶诸山,自武夷发,而龟峰尤类武夷,岂其左右臂耶!记曰:“路闽者陆出,则q于两山之间,山相属无间断,累数驿,乃一得平地,小为县,大为州,然其四顾亦山也。”其涂或逆坂如缘K,或垂崖如一发,或侧径钩,出于不测之溪上,皆石芒峭发,择地然后可投。步负戴者,虽其土人,犹侧足然后能进;非其土人,罕不踬也。其溪行,则水皆自高泻下,石错出其间,如林森立,如士骑满野,千里上下,不见首尾。水行其隙间,或衡缩缪糅,或逆走旁射。其状若蚓结,若虫镂;其旋若轮,其激若矢。舟溯治者投便利,失毫分,辄破溺。”予入闽,然后知其文之工也。

  《禹贡》八州皆有贡物,而冀州独无之。冀即今之山西,土瘠天寒,生物鲜少,盖自古为然。

  石撰,平定州人,靖难死节。州志载,撰洪武中为宁府左长史,太宗靖内难,诸郡县皆下,在江西城独为守备。上怒,攻拔之,得撰,不为屈,遂支解而死。此恐失实。按宁始封,乃今之大宁,与太宗同起兵渡江,因不之国。江西之封,乃在永乐中,安得撰守备江西伏节?此当是约兵之日在大宁,尽节不当系之江西。

  共工氏之霸九州也,其子曰后土,能平后土,故祀以为社。厉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农,能殖百谷,夏之衰也,周弃继之,故祀以为稷。此社稷之配祭所缘起也。按蔡墨曰:“共工氏有子曰勾龙,为后土,后土为社。稷田正也。有烈山氏之子曰柱,为稷,自夏以上祀之;周弃亦为稷,自商以来祀之。”则社稷本无定祀。至宋又尝十巳契为稷,祀后土为社。今制祀稷为稷,仍祀勾龙氏为社。按共工氏有三,俱见外纪:其一称共氏为太昊上相;其一称诸侯共工氏,与祝融氏战,不胜而怒,所谓头触不周山崩者也;其一曰共工氏作乱,振滔洪水以祸天下,女娲氏灭而诛之。五帝时,文籍荒野,要不可据,以时代考之,疑即一人。又按《礼记疏》言,共工有子谓从世子耳。然勾龙之为后土,亦不知在于何代?《礼记注》亦称后土官阙。又颛顼氏之子黎也。勾龙初为后土,后祀以为社。予以为祭专报功,若稷为稷,此万世之通义。自古水土之功,莫大于禹,社宜祭禹。又两圣人功德兼隆,最义之得者。汉平帝时,亦尝以禹配社,以稷配稷,是亦未可以莽所尝为而非之也。唐制,社以勾龙配,稷以后土配,此义殊不可晓。勾龙、后土,据前说是一人。宋孝宗时,则以社为后土勾芒氏,则又少异矣。

  我朝准《周礼》建官,以吏、户、礼、兵、刑、工为次第,在庭立班亦然。宋制虽不合,而转迁之次亦同。毕仲游议官制云:“工部迁刑部,刑部迁兵部,礼部迁户部,户部迁吏部。”颇与今制同。独不言兵部迁礼部。今制,礼部班出兵部上,而兵部资高,自宋已然。岂礼与兵所职有不能相通与?

  纲目凡例曰:“凡以国与人者,子弟曰传,他人曰让。”此义恐未精。孔子称“泰伯三以天下让。”岂他人乎?尧传之舜,舜传之禹,岂子弟乎?予谓以国与人者,有正有变,当具二义乃备。

  “凡天下混一为正统。”恐亦未精。先辈方正学先生尝论之,又似过繁。予意欲析而言之。盖有正而不统者,若周之东迁是已,晋宋之南附之;统而不正者,若秦、晋、随、元是已,新莽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