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遂缅述遗金之事。曰:“令慈言投先人至友者,盖不欲伐其还金之善,真女中圣矣!吾感令慈盛德,无日忘之。今喜天假之缘,君既与我女合卺,君即我婿。”并谓女曰:“李郎即汝婿,汝非张姓人也。”

  张讼于官,官问刘曰:“汝既以女许张,何复适李?”刘曰:“张倩李代迎,身即以女嫁之;而以女嫁之,并不知其李戴张冠。”官曰:“汝欲女从谁氏?”刘曰:“女从李郎,今已旬日,岂有他适之理?”官问张,张欲将女断归其子。官曰:“刘女已非完璧,断归两失其美,不若另为子娶为妥。”张切切恳求。官怒曰:“嫁娶何事,而令人倩代,其咎尽在汝。无已,将治汝欺伪之罪。”张惧,案乃结。后宝迎养其母于西,遂家焉。

  虚白道人曰:观小宝之遇合巧,知小宝之福命厚。然非小宝之福命厚,实小宝之母氏志行高美而有以致之也。夫见行人之所遗,提之甚重,知中有物,而不启视,是何等度量也!其享意外之福也,宜哉!

  此篇三大波折:刘达失金而王氏不昧,一也;小宝行丐而受雇迎亲,二也;刘女出嫁,弄假成真,三也。篇中有起有伏,如泺水发源,三伏三现。 盖防如

  布局谨严,无一平笔,的是文坛健将。 上元李瑜谨注


  柳 逢 春

  邻村刘某贸易德州,言德有乡人柳茂者,薄有积蓄,有一女而无子。有胞侄逢春,析居已久,疏视之,遂将所有尽给于女,以为终身衣食有赖矣。乃其女虺蜴为心,初得资财时,接父如上天之神;漫生懈怠,继以憎恶,不啻刺眼钉焉,役之若奴仆。终日劬苦,后至每食不饱,而茂也更惨矣。负气出女门,将欲适侄,因思财物一毫未给,自觉无颜,遂丐于市镇。甫至一庄,向大户投栖,喊叫一声,双颊飞红,口难再启。忽见侄逢春从内出,曰:“闻声似叔,果然矣!吾姊无恒,畜叔不卒,尚有侄在,岂肯视斑白之叔按人户讨生活耶?叔少待,侄即出。”盖逢春幼习木工,适在此家攻木,遂谓主人曰:“今吾有事,明晨早来。”出约茂同归。至家,谓妻任氏曰:“叔饥矣,可速炊!”谓叔曰:“今后勿适姊家,侄产业虽微,手艺尚可恃,当不至饿殍死。纵时乖命蹇,衣食或有不足,断不肯冻馁老叔。”茂闻之,惭喜交集,始知养女无用,悔之已晚。逢春为人工作,屡不家,任氏事茂如翁,俨等孝妇。斯时也,茂坐享安饱,竟忘其无子,反恨多生一女矣。偶游刘智庙会,见有卖盆花者,花虽不奇,而盆中有石二块,实系金钢。茂曾业锢漏,故识之,而卖花者不知奇货之可居也。遂以贱价得之,持石转鬻,得白金千馀两,寄相识典铺中,尚未与逢春夫妇言也。

  一日,逢春谓叔曰:“某人延请,叔可赴之。”茂询何事,逢春曰:“某处有地一段,左邻系某地若干亩若干亩,竟不与闻,作价千馀千卖于某为业。某日成契,故尔相约。”且曰:“往则往耳,勿理较,此地本吾家所不能市。”茂伪诺之。至期,茂往少迟,已丈量毕,将成契矣。茂曰:“中为谁?”买主曰:“某某是也。”茂曰:“不善作中。地邻虽力不能买,理合使知,尔等能料吾家无如许钱文耶?”中不言。买主知茂力不能市,遂答曰:“似此无妨,君欲买,仆愿让之。”茂曰:“真乎?假乎?”其人曰:“决不食言”。茂曰:“若然,定于隔日圆契。诸位悉在,恕不举帖。”众曰:“可。”茂辞归,向逢春言之。逢春曰:“彼固可恶,然买之则钱将安出?”茂曰:“无虞!”逢春犹恐买产无资,贻笑于人,切言不可。任氏从旁微窥,知叔必有藏镪,遂谓夫曰:“叔欲买则买耳,设若无钱,则言叔年老致昏,于汝何与乎?”明晨,茂叔侄赴城买菜,茂领逢春直赴典铺。甫进铺门,铺人交相致敬,情意极亲。逢春心计曰:“吾叔与铺人何如此之相熟也?”既而铺人谓茂曰:“来城何事?”茂曰:“买地几亩,特来买菜耳。”铺人曰:“今日使钱几何?”茂曰:“且使千馀千。”铺人曰:“下馀之项如何?”茂曰:“下馀二千馀千,后令小侄逢春陆续取之。”叔侄同出买菜。归,成契交价毕,逢春问钱之由来,茂始言金钢之事。以此逢春家饶裕,富冠一乡矣。茂女闻父复富,心怀觊觎,归省厥父。茂不令入门,逢春几谏不听,乃约姊别院,待之以礼,厚赠送归。终茂之生,两家断往还焉。

  虚白道人曰:甚哉,女之不可恃也!虽女非尽不可恃,而不可恃者十恒八九。而世之偏厚其女,薄待子侄者,岂不愚哉!若茂之女,可为炯鉴。或谓茂之财亡于女,而复得外财,造物之于茂似乎偏厚。然非偏厚茂也。使茂财甫亡而即得是财,可为偏厚;使茂欲去其女而自启门户,即得是财,可为偏厚;使其侄待之甚薄,不能安其身而得是财,亦可为偏厚。必待逢春视茂犹父,任氏视之如翁,致茂竟忘其无子,反恨其有此一女之时而始得是财,是造物之厚茂,实厚逢春也。以是知茂得是财而仍给其女,造物不与也;茂得是财而自私于己,造物亦不与也。茂可谓能改过,逢春洵伦常中人也!

  刘茂无足取,逢春真可法,此篇可名为劝世文。盖防如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