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为此计,又复思曰:“不欲辜负老弟。”弟谓子由也,言已有不幸,则子由必不独生也。由是至京师,下御史狱。李定、舒ァ⒑瓮醭荚又沃,侵之甚急,欲加以指斥之罪。子瞻忧在必死,掌服青金丹,即收其余窖之土中,以备一旦当死,则并服以自杀。有一狱卒仁而有礼,事子瞻甚谨,每夕必然汤为子瞻濯足,子瞻以诚谒之曰:“轼必死,有老弟在外,他日托以二诗为诀。”狱卒曰:“学士必不至如此。”子瞻曰:“使轼万一获免,则无所恨;如其不免,而此诗不达,则目不瞑矣。”狱卒受其诗,藏之枕中。其一诗曰:“圣主宽容德似春,小臣孤直自危身。百年未了先偿债,十口无依更累人。是处青山可藏骨,他年夜雨独伤神。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人间未了因。”其后子瞻谪黄州,狱卒曰:“还学士此诗。”子由以面伏案,不忍读也。子瞻好与子由夜话,对榻卧听雨声,故诗载其事。子瞻既出,又戏自和云:“却对酒杯浑似梦,试拈诗笔已如神。”子瞻以诗自被劾,既作此诗,私自骂曰:“犹不改也。”
皇甫亻巽追取苏轼也,乞逐夜所至,送所司案禁。上不许,以为只是根究吟诗事,不消如此。其始弹劾之峻,追取之暴,人皆为轼忧之,至是乃知轼必不死也。其后果然。天子聪明宽厚,待臣下有礼。而小人迎望,要为深刻,如亻巽类者,可胜计哉。
有人问秀州崇德县民长官清否,答曰:“浆水色。”言不清不浊也。
秀州华亭鹤,胎生者真鹤也,形体紧小,不食鱼虾,惟食稻粱,人喂以饭则食之。其体大、好食鱼虾、啄蛇鼠者,鹳合所生,乃卵生也。食稻粱者虽甚驯熟,久须飞去。惟食鱼虾者不能去耳。
河豚瞑目切齿,其状可恶,不中度多死,弃其肠与子,飞鸟不食,误食必死。登州濒海人取其曰肉为脯,先以海水净洗,换海水浸之,暴于日中。以重物压其上,须候四日,乃去所压之物,傅之以盐,再暴乃成。如不及四日,则肉犹活也。太守李大夫尝以三日去所压之物,俄顷肉自盆中跃出。乃知沦之不熟,真能杀人也。
松江鲈鱼,长桥南所出者四腮,天生脍材也,味美肉紧,切不终日色不变。桥北近昆山,大江入海,所出者三腮,味带咸,肉稍慢回,不及松江所出。
虢石重重紫白相间,以笔描紫上,缓手剖之,紫去白见,随意所欲作何物象。至于林木亦可以药笔为之,以手试之,有参差龃龉者,皆伪物也。
枇杷须接乃为佳,果一接核小如丁香,荔枝再接遂无核也。
京师有畜铁镜者,谓人曰:“此奇物也,以照人手,则指端见有白气,以气之长短,验人之寿夭。”好事者乃以厚价取之。既而询之博物者,曰:“此造作也。”盖磨镜时,只以往手无以来手,则照指自见其端有如气者耳。相船之法,头高于身者谓之望路,如是者凶。双板者凶,只板者吉,只板谓五板七板,双板谓六板八板,以船底板数之也。造屋主人不恤匠者,则匠者以法魇主人,水上锐下壮,乃削大就小倒植之,如是者凶。以皂角木作门关,如是者凶。
许敏,明州人,张唐卿榜第一甲及第,为大理评事知县。尝因用刑棰杀人,其后冤屡见,但相去尚远。经二十年,敏以太常博士通判苏州,其冤渐近,稍如榻与敏夫妇同寝。其始敏夫妇在外,冤卧于内,既而间隔卧于夫妇之间。知其为鬼,无如之何也。是时诏索天下御容,令转运司差官护送入京。敏与太守林大卿不协,于上司求行,自京师归至忭上青阳驿,其冤逼之,敏死驿中。
钟著作生二女,长嫁宋氏,生庠祁;其季嫁常州薛秀才,生一女为尼,与僧居和大师私焉,亦生一女,嫁潘秀才,潘有子名与稽,今为朝奉大夫,与稽之视居和,乃外祖父也。居和乃以牛黄丸疗风疾者也,饮酒食肉,不守僧戒,然用心吉良。每乡里疾疫,以药历诣诸家,救其所苦,或以钱周之。薛尼于宋氏以姊妹亲,常至京师。是时庠为翰林学士,尼还常州,和病问尼曰:“京师诸为名族善人者?”尼曰:“吾所出入多矣,无如宋内翰家也。”和曰:“我死则往托生焉。”尼诮曰:“狂僧,宋家郡君已娠矣,安得托生。”和曰:“吾必往也。”既而和死,人画一草虫于其臂。是日,宋家郡君腹痛将娩。祁之妻往视产,见一紫衣僧入室,亟走避之,既而闻儿啼,曰:“急令僧去,吾将视吾姒。”人曰:“未尝有僧也。”乃知所生子乃和也。既长形相酷似和,亦好饮酒食肉,隐然有草虫在其臂,名均国,为绛州太守卒。
偷能禁犬使不吠,惟牝犬不可禁也。或云:纹如虎班亦难禁。
高若讷能医,以钟乳饲牛饮其乳,后患血痢卒。或云:冷暖相薄使然。
韶州岑水场,往岁铜发掘地,二十余丈即见铜。今铜益少,掘地益深,至七八十丈。役夫云地中变怪至多,有冷烟气,中人即死。役夫掘地而入,必以长竹筒端置火先试之。如火焰青,即是冷烟气也,急避之,勿前乃免。有地火自地中出,一出数百丈,能燎人。役夫亟以面合地,令火自背而过乃免。有臭气至腥恶,人间所无者也,忽有异香芬馥,亦人间所无者也。地中所出沙土运置之穴外,为风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