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魔不可辟矣!”遂留座下,为予忏除口业。归家后,烧其曲谱,不敢以歌场绮语,至疑生平之有遗行也。
  铎曰:“儒家有改过法,佛家有忏悔法。是言也,改过耶?忏悔耶?愿普天下慧眼人,为我证之。”
  癸卯九秋,偶过栖霞山寺,见壁上有吾师题词曰:“合掌作膜拜,听我忏平生。三吴妄男子耳,少小得枉名。第一读书成癖,第二爱花结习,余事谱新声。因此堕尘梦,棒喝不能醒,仗吾佛,施法力,转金轮,从此不识一宇,倒看《相牛经》。人遇鸠荼、嫫母,地禁词章、乐府,到处少逢迎。面壁十年后,陪侍上瑶京。”此词在未悟时耶?是儒家改过法。此词在既悟后耶?是佛门忏悔法。质诸吾师,以为然否?
  受业郏F谨志
  清。沈起凤。谐铎。卷十
  道人神相
  江阴某翁,富甲一乡,年四十余无子,买妾李氏,逾年举一男。有道人款其门,阍人呵止之,喧声达内座。翁出询。道人曰:“山僻野人,耳名久矣,今来投谒,不过借此博一醉耳。何门者见拒之深也?”翁延之入,命家僮设酒具。道人连罄三十余觞,都无醉意。翁异之,问:“道人有秘术,能赐教否?”道人曰:“仆无他能,惟相人富贵贫贱,差不谬。”翁启冠,命道人相。道人谛视久之,曰:“君遍体俗骨,五官俱带浊气,脸上犬毛积寸许,此真富翁相也。惟额角一股清气,深入肌里,隐隐作饿坟,恐后此饥寒不免耳!”翁曰:“嘻!子言过矣!以予薄产,纵不权子母,闭户食之,子若孙不能尽也。”道人笑曰:“是有定数,道人何知焉?”因令遍观家人,都无言。适乳媪抱儿至,道人惊曰:“此即破家子也。”翁曰:“其相若何?”道人曰:“按是儿部位,岁十二当入学,十五登贤书,十六成进士,官翰林。蚤达,恐其不寿。”翁曰:“若此,则克家子也,何言破家?”道人曰:“才与财相克。君所以坐拥百万者,以五六世识不得一字。今有子能文章,登翰苑,恐百丈铜山,将归乌有也。”
  翁漫应之,道人亦辞去。
  儿渐长,延名师教之。读五经、《史》、《汉》,过日辄了了;而翁日持筹握算,百无一利,四五年亏本无算。儿年十二,果入邑庠;翁典铺被火,赔累不下数万。越三年,儿举孝廉;翁置洋船七,尽覆于海,诸伙眷属讼诸宫,货其沃产,上下贿赂得免。明年,儿捷南宫,授庶常,迨泥金报至,翁与妻若妾,已僦居败屋中矣。犹冀儿贵门庭,可以重整。不半载,卒于官,一家冻俄而死。
  道人之言全验。
  铎曰:“榜上名题,床头金尽。二指大风流帖子,禁财神第一灵符也。乃望子克家,宁甘破产,卒至填沟壑而不悔,翁亦人杰矣哉!”
  和尚婆心
  泰和真生,年弱冠,貌极丰美,而卓锥无地,寄居招提寺东刹。时西院来一颠僧,有奇术。私谒之,且诉其贫。僧曰:“读书人贫亦何病?且富而浊,何如贫而清也?”生固请方略。憎曰:“欲求富,汝盍速死?”生愤然曰:“弟子欲苟活,故望师慈悲耳!奈何敢求生,反得死耶?”僧笑曰:“不惜命,是致富之术也。尔自爱,宜其贫矣!”以手摩顶,挥令去。
  生归辄病,病且死,因忆前言,重投西院。僧曰:“汝富心未死,吾当度汝一尝苦趣。”纳之左袖而出。时巨室某,貌极陋而家资钜万,后房姬妾疲于奔命,得消渴疾,气属如丝,弥留床席。
  家人环守痛哭。忽颠僧自外至曰:“勿哀,吾能活之!”众罗拜地下。颠僧启右袖向某一招,而以左袖拂面,长笑而去。亡何,某竟跃起,环视诸姬妾,似不识者,逐一询之,且课其家事。众以为生魂未定,故至颠倒,急进以参剂。而其实,即真生也。
  真生自幸作富翁,亦深自秘讳。日则鲜衣美食,坐内堂会计田产,陈金银几上摩弄之。或乘怒马,随俊仆,遨游花街柳陌间。夜则拥诸姬妾,鏖战之兴到,则以西江锦裁大被,覆珊瑚七尺床,左钗右粉,作团K会。自谓前身未经之福,尽享于此矣。一日,引镜自照,见状貌甚怪丑,不似前此之娟娟楚楚者,意颇不惬。
  潜谐僧寺,始拜谢,继以情告。僧曰:“汝求富得富,愿已足矣!尚欲于声色货利中,还本来面目哉?”于屏后唤一弟子出。视之,真真生也!问其姓氏,笑而不答,但曰:“一领湿布衫,烦君代着矣!”僧拍手大笑。真生亦顿悟,即日祝发投座下,作弟子。后随颠僧入五祖山,竟不知所终。
  铎曰:“不入苦海,何知彼岸?此八万四千佛子,皆从烦恼场过来人也。黄面秃驴,脚跟未踏实地,而到处谈空,岂非梦梦?”
  蟪蛄郡
  戴笠,斋观察孙也。性豪迈,脱略边幅。好读《山海经》及《搜神》、《述异》诸书。一日大雪,醉眠午榻,见贵官赉诏至,曰:“郡君见召,速请命驾。”戴亦不问为谁,整衣而出。见门外一奴,控果下驹,执策以俟。戴即跃登鞍上,贵官导去。
  至一亭,解鞍暂憩。见亭前溪水澄碧,万朵芙蕖,娇映水面。戴曰:“如此严冬,那得有此?”贵官曰:“此新秋时也!”戴叱其妄,贵官笑曰:“君中华士,真少所见而多所怪!请为君言其崖略。”戴唯唯。贵官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