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素多赀,共父卒,求志墓于浙江一主事,不能撰,托一友为之,其间有云:君配某氏,有贤德,三女皆适名族。时人传以为笑。
  张公元祯居翰林久,其门生之子又有出门下者,其人不敢称门生,而通状曰门孙。冢宰马公文升齿德并尊,乡人以书通者,不敢称乡尊,而曰乡祖,此亦可作对也。
  钱山钱秀才兄应役粮长,县令点名,兄偶不在,遂易服以代。令怒,欲鞭之,钱以实告。令曰:汝既为秀才,吾有一对。秀才粮长,打粮长,不打秀才。钱即云,父母大人,敬大人,如敬父母。令笑而释之。
  华亭之王巷有王姓者居焉。一日王出,有女方十余岁,偶于嫂室见一僧,长约二尺余,从床下出,牵其衣,女推之再四,得脱。惊告其嫂,嫂曰:「汝无惧,第先入,我潜门外,如僧出,当执之。」女如言而入,僧果出,搂女如故,女高叫曰:「和尚来了。」嫂进执之,真一小僧也,但不能语,似欲祈脱。有顷,则变一木块,辨之,乃纺车轮心耳。王归,怪而焚之,不灭。遂以刀碎之,视其中,隐隐有血,投之于水。后其家或不举火,则釜中悉皆灰泥,间亦有不洁污其中,如是月余乃息。
  郡人王生自蜀回,言尝见一驴而五蹄,其一生腹下,此四蹄稍长。人束起之,则其行如飞,虽善马勿逮;解其束,则一步不能行。
  南京一贵人家庆寿,命厨人于羊群中取母羊,将宰为享客之用。厨人置刀盆上,及羊取至,而失刀所在,颇怪之。乃尽逐羊寻之,唯一羔跪,不肯起,视其腹下,乃刀也,盖此羔即母羊之子,厨人感悟,遂弃其业。
  有一道士善书符篆,人求之者,往往有验。肤庵施先生文扣之曰:「汝符何以能灵?」道士曰:「信手挥将去,知他灵不灵?」先生曰:「此名言也。大凡人之学术到纯熟处,己亦不知,方见其妙。」
  成化丁未八月廿九日,常熟之李墓,人有掘地得古砖一块,乃唐顾府君墓志铭,其文曰:太和二年十一月八日,葬府君于黄屯旧茔,礼也。曾祖思绪,祖迪,父冀,府君讳良辉,字德光,府君即胄子也。性好幽居,邱园顺德,抑强伸弱,非公不缺一字死,年五十有六,兹年九月十五,遘疾,终于私第。有子四人,长顾秀,次(缺一字),次康,次芳,并哀号泣血,气竭而息。恐里巷移改,勒砖为铭。词曰:赳赳丈夫,雄雄气色。倏忽迁化,幽魂莫测。身没名在,叹之何极?
  常熟一乡民,因岁歉,携其妻将往溧阳,依大家以居。附舟至宜兴,舟人欲图其妻,乃绐夫曰:「汝何必往溧阳,吾熟此处大家,与汝登岸,投可相依者,来取妻,讵不省跋涉?」夫然其言,令妇候舟中。与舟人行时,天色已暝,舟子负木桅随行,至松林,以桅击其夫,仆地,意其死矣,回舟谓妇曰:「而夫已为虎食,而今奈何?」妇人号哭。舟子曰:「而弗哭,我亦有家,与尔完聚足矣。」妇叫号不已,欲寻其尸,舟子仍负桅引妇同行,欲并杀之。行至一林莽间,有虎跃出,直趋舟子,妇奔走宿野寺,明日回舟,与舟中伴同至溧阳某家,言其故,主人不纳,妇复号哭。蓦有里正经其旁,偶问故,妇具言其事,里正曰:「适在县前见一男子,诉在某处被舟人谋杀,幸而不死,岂汝夫耶?」导妇至邑门,夫妇大哭,复归常熟。
  朝鲜入贡,必遣六曹参判为正使,其官即中国之侍郎,别一人曰书传者,盖纠察参判之官。一或失礼,必归奏于王以罪之,位卑而权重,参判不敢慢也。
  朝鲜设官,名与天朝殊,故以官通。安南则同名,故总称陪臣大头目而已。正德中,予在礼曹,正使刘德光,其翰林学士由状元及第来见,予语之曰:「德光在道,必有纪行之作,肯出示乎?」德光谦谢,明旦与副使御史阮秉和共作古风一篇,律诗三篇以呈,诗意大抵归美于予,语亦有可取者,今藏于家。
  洪武中,乡试主考有儒士或致仕官,今惟两京翰林官主试,其它止聘校官而已。乡试有录,谓之小,录前必有序文。余见三十年前小录前后序凡三四篇者,今则惟前后二篇,同考官不得作也。又尝见永乐四年登科录,第二甲在前列者,亦得刊策,今策惟第一甲得刊。永乐十年,会试《中庸》一题,刊义二篇,今则题止一篇,唯论或二篇耳。往时乡试作减场,亦得中式。宣德十年,应天府乡试,吾乡祝参政颢以减场得高魁,今则凡减场者皆帖出矣。
  释氏磬口向上,上者阳也,求人于阳之义。铃口向下,下者阴也,求人于阴之义。
  僧入定,有至数十百日,欲其醒,不可呼撼,当以小磬向耳旁击之。既苏,又当以人乳滴口中,待其肠胃复通,然后复以汤粥,乃得不死。
  张士诚初据姑苏,居承天寺佛殿,宋慧感夫人祠在其旁,每夜出,惊恐士卒,士卒不安,迁居府治。
  慈溪杨名父子器,为诗敏捷,下笔数百言,不属草。一日,余与杨君谦同会,名父濡毫立成数律,君谦曰:「君之才敏捷,堪奉使外国,足以惊倒番人。」名父曰:「吾诗不行于中国,仅可以惊番人乎?」相顾一笑。
  周文襄公在吴,有部民负黄帕,直入厅事,公异而问之,曰某孙潼也。楷书《千字文》一本,进呈朝廷,乞公引拔。公取观,为给驿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