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也。使怪不贪酒,林某奈何?即劝以酒,怪若曰“吾不为一斗折腰”,又焉知林不中馁哉?
铁猫
  邑某贾,贩铁为业,家渐裕。有善水者于海河底得铁猫四,古色斑驳,锈花灿然,每器重数百斤,上铸贞观年号。贾以贱价买之,拟毁作他器,则利倍蓰。夜梦四老人来谒,庞眉皓首,阔服唐巾,神采俱俊逸。云:“予兄弟四人,姓毛,自唐太宗皇帝征高丽时留寓于此,已有年矣。不意为弄潮儿所获。今到君家,乞施仁惠。若肯置诸故处,予等当厚报长者。不然,有损于我,亦无益于君也。”某醒后,知为四器之灵,欲弃诸汪洋,而心生觊觎,以梦为幻,入炉熔焉。未几,家遇回禄,不能再振,子孙零落为丐。
  醉茶子曰:或曰器果有灵,则当自庇,是数所应然。何祸人为?不知贾遭回禄,不必即是器之报复。然既能幻形示梦,灵固昭然。且彼卑辞乞命,毁之毋乃不仁。若能舍之,安知物即无情耶?夫利令智昏,斯人类然。况放利之流,更无足异矣。
三疯
  乞儿三疯者,未详其姓氏,日行乞于市。人怜其痴,佥乐饭之。后月余始一见,或问之,疯云:“前者饥饿将死,幸三姑怜我,招至其家,食尽珍羞,眠卧锦绣,真平生之奇遇也。不然,焉有今日?”问:“三姑为谁,果美乎?”曰:“彼神仙中人也,乌得不美?”问:“何谓神仙?”曰:“跃舞檐端,飞升树杪,非神而何?”问居何处,则指破寺中。次日,见疯面有搔痕,穷诘其故。初犹隐讳,继云:“三姑恶我多口,已受责矣,何敢再泄?”好事者偕友人入寺瞰之,寺中殿宇倾圮,蓬茅塞径。墙坳一古槐,绿影匝地,仿佛似有人迹。就之,乃三疯枕石酣睡,身旁覆一大蝎虎,长与人等,尾摇摇掀动。众骇奔出,始悟所谓三姑者,即此物也。后不知三疯所终。
  醉茶子曰:枕石栖林,妖姬相伴,自三疯视之,不知作何景象矣。诗云:“闻道神仙不可接,别有天地非人间。”此之谓乎?
狐革
  邑北仓村赵公,忘其名字。读书别墅。每月明见有物,兽首人身,潜入空室,窥之,有狐皮一具,折叠地上。公持归藏之。夜半,物至公斋,跪而人语曰:“我等修炼功成,即无须此。今道力尚微,首未能脱,天明依然故态。倘不赐还,日出即成鬼物矣。”哀求不已。赵不答。跪至晓,扑地化为狐,自颌下如新剥者然。
  醉茶子曰:妖不扰人,纵之而不必杀之。赵公所为,吾不谓是。
巨头鬼
  邑萧某,提灯夜行,遇一鬼,高三四尺许,头大如瓮,面色深青,目炯双灯,齿森长戟,以两手捧颊,行步蹇缓。见人至,退避墙隅。萧固胆壮,以灯柄击其头,鬼目蹙眉攒,似甚痛恶。释之。归病,月余始瘥。
  醉茶子曰:阴阳对待,人鬼殊途。人不能见鬼者,阳气胜也。若阳气衰竭,猝然见鬼,吾知其不死即病。昔有走无常者云:“人不见鬼,鬼无时不见人。”问其何故,则茫然不解。予曰:“暗处视明处易,明处视暗处难,非其理乎?”走无常者深然其言。
小夜叉
  保阳士人,晓起入书室理文具,见墨床上卧一物,如夜叉状,赤发蓝身,袒臂着红裤,枕墨酣眠,翕翕犹未醒也。士惊愕间,物已觉,翻身一跃化为蝶,翩翩然破窗飞去。
妖宅
  邑宋氏,家巨富,宅多妖,饮食中常掷秽物,夜抛瓦石,毁器具,种种恶作,不足为怪。一夜月明,窗有手影,由小而大。渐渐黑影满窗,未几如豆菽而没。又一夕,有人以舌舐窗,片刻全窗尽湿,似经暴雨。忽怪风一卷,窗破灯灭,窗棂格格,透露星辰,历历可览。急以火烛之,窗纸并无破缝。
潘茂才
  邑潘秀才钺,晚年贫苦无子。病笃时,邻人某怜之,扶持备至。及死,惟余袍,破被污秽,已不堪用。某将弃之,梦潘云:“感君高义,愧无以报,被角内有钱票一纸,聊以相赠。”醒而异之,拆视果然。
  醉茶子曰:生不妄费,死不轻弃,秀才之命穷,洵可哀矣!而报恩不爽,与古君子何异?天胡为i其遇哉!
灯异
  邑陈某赴都,寓通州客店。对灯坐,忽灯花砰然作响,光大如斗。中露一人面,容颜愁惨,仿佛悲啼。陈惊奔出,卧车上。天将明即行,不知何怪。
星异
  邑朱氏更夫毕姓,夜巡更。仰见天上星斗攒动,聚于一处,矫若游龙,光芒辉灿,片刻始散,四外仍如棋布。晓天文者当必有说,志之以俟博物君子。
红衣女
  予戚韩公理堂,与友人邀游城隍祠。时廊中新塑一美人像,云鬟笼翠,艳色动人。郭视之心荡。出寺,有风旋其前,中有一红衣女子,随风飞舞,颓臾冲霄而去。自此惊怖而成颠疾。
  醉茶子曰:按纪文达公《槐西杂志》载,红衣女飞空中者,乃飞天夜叉。郭所见者即是。正不必谓邪心感触,土偶有灵也。
刘廷桢
  邑儒童刘廷祯,夜出不返,粘壁一纸云:“因家中房屋窄小,难以用功。寻至渡口,有瓦房一所,颇甚清雅,移居于此。此后听水声淙淙,与河伯为伍,亦足消遣世虑哉。”家人寻之不得。次年冰泮,得其尸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