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诗云:“秋水初波枕畔流,欲将愁思寄严州。新安江水千余里,何处天边风露楼。”皆有本事。今思之已四五十年,如前尘昨梦。二诗皆不载集中,故追录。
  乾州武则天陵墓,过客题诗讪笑者,必有风雷之异。利州乃武生处,今四川广元县是也。嘉陵江岸皇泽寺有其遗像,乃是一比丘尼。予过之题诗云:“镜殿春深往事空,嘉陵祸水恨难穷。曾闻夺婿瑶光寺,持较金轮恐未工”盖用《洛阳伽蓝记》瑶光寺尼工夺婿之语以谑之,且曰:“尔果有灵,不妨以风雷相报。”已而晴江如练,微风不作,顷刻百里。岂老狐独灵于乾陵,不灵于利州乎?记之以发一笑。李义山亦有二绝句,自注云“感孕金轮处”。
  唐人最重进士科,然主司、举子关节交通,不以为怪,乃至宗族子姓,亦不回避。如沈绚尚书主春闱,其母曰:“近日崔、李侍郎皆与宗盟及第,汝于诸叶中拟放谁耶?”绚曰:“莫如沈先、沈擢。”母曰:“二子早有声价,科名不必在汝。沈儋孤寒,鲜有知者。”绚不敢违母命,遂放儋及第。是以朝廷名器为宗族之私恩也。今回避之例虽严,然亦有可议者。如翁婿舅甥不相回避,而外帘供给所等官本无关涉,凡子姓亦一体回避。如平原同年张良哉(完臣)为国子监助教,三科皆供事会试外帘,其子与宗姓三人引例回避,遂淹滞十年之久,讵非慎乎?唐人著族惟闻喜裴氏、荥阳郑氏称眷不称房,吴兴沈氏则称叶,不详所始。
  予既选刻边尚书《华泉集》及其仲子习逸诗,又访其七世裔孙绍祖,请于当事,为公奉祀。历城诸生张氵鳎字澄源,边氏子佃主也。又访其集于临邑故家,得魏允孚刻本,为重镌之,书来请序,并谋新公祠宇,置祭田,可谓好事喻义者,因书之。(乙酉七月廿一日记)
  宋初收江南、西蜀,徐熙、黄筌父子皆入京师。筌画花卉,但以轻色染成,不见墨迹。谓之写生。熙以墨笔画之,殊草草,略施丹粉,而神气生动。筌恶其轧己,言其不入格,罢之。熙之子乃效诸黄之格,更不用墨,直以粉色图之,谓之没骨图。画花鸟者今有此两种,如近日姑苏王武,熙派也;毗陵恽寿平、金陵王概,筌派也。二派并行,不可相非,惟观其神气何如耳。概字安节,诗人方文{涂山}山之婿,与兄蓍字宓草皆以工花鸟擅名,诗亦不凡。蓍初名尸,概初名丐,后改今名。亡友汪钝翁赠吴人文点与也诗云:“君家道韫擅才华,爱写徐熙没骨花。”谓赵凡夫子妇、文ㄈ衡山之孙女也。然沈存中谓没骨花乃熙之子,非熙也。
  王仲至爱摩诘《黄梅出山图》。《笔谈》以为黄梅、曹溪二像,气韵神捡,各如其为人,读二人事迹,还观所画,乃知其妙。余在广陵时,有余氏女子名韫珠,刺绣工绝,为西樵作须菩提像,既又为先尚书府君作弥勒像,皆入神妙;又为余作神女、洛神、浣纱、杜兰香四图,妙入毫厘,盖与画家同一关捩。今有以土塑木雕为人作小照者,往往逼真,亦绝技也。
  京朝官三品已上在京乘四人肩舆,舆前藤棍双引喝道;四品自佥都御史已下止乘二人肩舆,单引,不喝道。宋人喝道皆云“某官来”,以便行人回避。明代阁臣入直,呵殿至闻禁中。今则至棋盘街左右即止,凡八座皆然,行人亦无回避者矣。
  今京官四品如国子监祭酒、詹事府少詹、都察院佥都御史,骑马则许开棍喝道,肩舆则否。予同年徐敬庵(旭龄)由佥都御史巡抚山东,出都日,骑马开藤棍,此旧例也。凡巡抚入京陛见,多乘二人肩舆,亦不开棍喝引。
  沈存中谓楚词之些,盖楚人旧俗,即梵语“萨缚诃”三字之合也。荪即菖蒲,蕙即零陵香,{艹孙}即白芷。又云杜蘅即马蹄香,今伪作细辛用。
  沈存中云:蓟州大蓟茇如车盖,因言扬州宜杨,荆州宜荆。按扬州字从手,子云姓正此扬字,又古侯国名,今山西洪洞县是也。如沈说,则州名当从木,非是。然存中号博物,不应有误,当更考之。若丹阳亦称丹杨,则自孙吴江左已来旧矣。
  存中又云,淡竹对苦竹为文,除苦竹外,悉谓之淡竹。今南人食笋,有苦笋、淡笋二种,淡笋即淡竹也。或谓淡竹别自一种,盖因本草别疏为一物耳,非是。
  “急急如律令”五字,本汉公移常语。张天师汉人,故承用之,道流至今祖述。见《云麓漫钞》。
  晏元献为相,求择婿于范文正,文正曰:“公女若嫁官人,则仲淹不敢知;必求国士,无如富高者。”高即文忠公弼旧名也。《孙公谈圃》乃谓元献门下常卖人王青善相人,一日夫人召相其女,遽曰:“国夫人也。”又曰:“恰有一秀才姓富,须做宰相,明年状元及第。”夫人以告元献,遂使人通好,云云。不知何据。
  《谈圃》记曾鲁公七十余病痢,乡人陈应之用水梅花、腊茶服之,遂愈。但不知水梅花是何物。
  《龙城录》载:王宏,济南人,与唐文皇少为同学,从受八体书;既登极,访宏,隐去不见。此吾乡之严子陵,而志乘佚不载,故著之。
  俞次尚字退翁,湖州人,官屯田员外郎,与妻皆达禅理。次尚病,呼其妻曰:“我将死。”时二子在外,妻曰:“我欲先死,君俟诸子至未晚也。”言讫奄然而化。已而诸子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