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乃已暑日坐厅事一蝇拂其面即
叱左右捕之左右故东西驰骛作拿状伺其怒定乃
罢或告之改智乃书戒性急三字于木尺置案头然
僮仆有小过辄又持木尺自x之噫此两公事言之
皆可笑其实鸡子也也蝇也皆无知之物即我怒
彼彼何损焉徒自苦耳是故西门豹佩韦以自缓庶
几能克己者哉
夫理有常有变然有变而常者有变而变者其在于
物雀变为蛤鹰变为鸠此应气而变变之常也若皇
初平之石变为羊宋康王之泥马变为真马则出于
应气之外是物变之变矣至于人童变而丁丁变而
叟此应时而变变之常也若公牛哀之病而变虎崇
伯鲧之殛而变熊则出于应时之外是人变之变矣
余尝细推人变又有不止此者较之物变有速有迟
夫速者耳目易及人见而骇焉迟者岁迁世移变而
不觉苟非逆睹其萌预杜其渐未有不从善入恶从
成入坏者每见贫穷之家朝胼夕农亩妇桑渐积
不已变为温饱之家温饱之家枕诗藉书旦呻夕吟
渐积不已变为文墨之家乡举里选宾王贡国渐积
不已变为簪缨之家簪缨之家登崇陟峻累俸剩饩
渐积不已变为富贵之家富贵之家纵耳娱目朝唱
夜弹渐积不已变为歌舞之家歌舞之家尘金土珠
浪费不赀渐积不已变为鬻贷之家鬻贷之家基产
罄尽衣食不给渐积不已变为贫穷之家贫穷而奋
则又变为温饱为文墨为簪缨为富贵富贵而骄则
又变而为歌舞为鬻贷为贫穷若此者所谓岁迁时
移溺其中者往往不觉求其逆睹预防百无一二嗟
夫簪缨富贵非可妄冀若温饱文墨为人子孙者可
勉而持奈何不察其渐伥伥然以歌舞易鬻贷与贫
穷而犹不知自奋欤语不云乎宗庙之牺为畎亩之
勤人之变也何日之与有嘻思其变也思其渐也乃
在乎人非蜃非鹰谓造化制我非愚则弃
末世禄命风鉴二家各持其说行于天下大端验者
什一不验者什九要之其人非能精诣其术皆窃糟
粕自糊其口者也第就二家较论并考诸载籍风鉴
之说在在有征而禄命无闻焉易称J若诗咏委蛇
论语着zz侃侃虽不言相然已阴寓之矣至于传
记蜂目豺声卜羊舌之必败豕视狼顾断商臣之不
仁其言信如蓍龟不一而足若夫高祖隆准龙颜吕
公因之归女班超虎头燕颔识者度其必侯许负之
相亚夫唐举之相蔡泽黔徒之相卫青与夫邓通之
当饿死裴度之当入相在史册中验者居多若禄命
之不足信比如云贵之官有死者矣而吏部犹然推
升先死后升彼之官星安在耶生员场毕或偶然病
故乃其卷佳者犹然中式先死后中彼之荐元魁名
星安在耶禄命之断不足信此其浅而易见者矣若
论其至则相亦何凭同一貌也仲尼阳虎一圣一狂
同一目也虞舜楚王一仁一暴然则又何可尽信但
较之禄命验处多耳
富贵寿考其途无穷而天所斟酌于人其分有限第
人惰艳于其所未至则有愈得而愈无厌心者尝闻
闽中林太守春泽寿一百四岁当九十九年里人拜
节祝曰顺公百龄公怫然怒且笑曰不曾要君家养
我奈何限我寿耶姑苏韩学士敬堂未第时人有梦
其官侍郎者公喜甚已而公登第入馆其人时来说
前梦率皆喜及转礼侍予告而说前梦者又至公乃
怆然有忧色矣夫百岁上寿也侍郎尊秩也而已至
其地者遂谓止于此为不足故知止知足之言真是
定心丸子不可一日不服
楚人有生而不识姜者曰此从树上结成或曰从土
里生成其人固执己见曰请与子以十人为质以所
乘驴为赌已而遍问十人皆曰土里出也其人哑然
失色曰驴则付汝姜还树生北人有生而不识菱者
仕于南方席上啖菱并壳入口或曰啖菱须去壳其
人曰我非不知并壳者欲以清热也问者曰北方亦
有此物否答曰前山后山何地不有夫姜产于土而
曰树结菱生于水而曰土产坐不知故也余闻四明
有蚶田岭南有乳田夫蚶也乳也皆有血气人皆意
其胎卵生也而四明人之种蚶也用蚶水洒田中一
点一蚶期至而收之如收五谷量亩多寡岭南之种
乳也用米粉洒田中久之粉皆成形如蚕蛹及期而
收之捣碎遂成乳假令不经闻见则必执蚶与乳之
必不出于田与执姜之从树结菱之自土产者一也
乃知物理无穷造化无尽盖一例以规物真瓮鸡耳
世人无贤不肖皆言忍言耐烦此三字言之甚易而
其实有难能者
一仕宦将之官其厚友送之嘱曰公居官无他难只
要耐烦仕者唯唯而已再嘱三嘱犹唯唯及于四五
其人忿然怒曰君以我为呆子乎只此二字奈何言
之数四厚友曰我u多说两次尔遂发恼辄为能耐
烦可乎此知耐烦之当然及遇小不可耐而遂不能
耐者也余所以信忍与耐烦为难能也
余郡迤西三十里有河山隈有王婆庙不知何代
人父老相传此婆酿酒为业一道士往来寓其家每
索酒辄与饮累数百壶不酬值婆不与较一日道士
谓婆曰予饮汝酒无钱相偿请为若掘井井成泉涌
出皆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