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何敢死;寇至,我则先逃。」

  朱姓名副其实世俗骂人之无用者,辄譬以猪,曰猪猡, 「 猡同阿,见佛经音义.」 以其无能为也。盖唐玄宗尝与安禄山夜安,禄山醉卧,化为一龙而猪首,左右遽告帝。帝曰:「此猪龙,无能为。」终不杀。 「 事见《太真外传》。」 猪猡,殆猪龙之讹耳。至西人之以吾人首有发辫,呼为豚尾奴,而有以「猪猡」二字徽号相加者,则实皮相之见。且西女好插鸟羽于冠,衣翻毛 「 俗谓反穿者是。」 之皮服,吾辈若反唇相稽,谓为衣冠禽兽,彼亦何以自解耶。又世之于朱姓者,偶尔谐谑,或目之为猪,则惟以「朱」音同「猪」,无他意也。然非所论于周石友之于朱云o.朱,江右人。席父荫,饶于赀,粗识字,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惟吸鸦片烟。沉溺既久,荡其产,乃以招摇撞骗为生。家仅一妻,生育甚繁,得男女十三。男已婚,女已嫁,所产男女都凡六十余人。周尝以事为朱所愚,恨之,一日,遇于友人许,谈次,忽有口角,谓之曰:「子粥粥无能,而善生育。子为朱姓,可谓名副其实矣。」盖以猪之善于生育,一胎恒十有余子,譬其为猪也。

  朝廷不用人而用鬼世俗骂人之词,辄曰鬼,如荒唐鬼、冒失鬼、胡涂鬼、刻薄鬼、衰鬼、淫鬼、赌鬼、酒鬼等,不可胜数。而于嗜及鸦片烟者,则目之曰烟鬼。咸、同以降,烟鬼日多,然未有举家全吸,一门之内,几不见有一人而皆为鬼如王某者。王曾任京秩,性贪。某年外简,携眷出都,道经某邑,邑令为具供张,婪索百端,一一如命,犹未餍。濒行,勒献鸦甚急,王固审知邑为出产罂粟之地也。令应之,始行。及启程,令见坐车行李车后别有一车,所庋置者皆烟具。询其仆,曰:「中有烟j三十六枝,盖自王而外,若所谓太太、姨太太、少爷、少奶奶、孙少爷、孙少奶奶者,无不吸烟。益以幕友家丁,适得《永浒》天罡之数。」令归,与幕宾闲话,太息而言曰:「今时局如此,朝廷乃不用人而用鬼,宜世界之黑,至于此极也,又何言!」

  烟消日出不见人有曾为显宦者,宦成而归,治园于西郭外,水木清华,亭馆幽邃,为一邑之冠。既成,大宴宾客以落之。酒半散步,盖将趿鸦片烟也。客有从行者,至假山后之一斗室,主人就榻坐,笑而言客曰:「仆于此,将集成句为楹联,上句写「山重水复疑无路」,尚未有下句也。客见榻有烟具,乃曰:「以「烟消日出不见人」对之,何如?」

  官吏现身说法官吏经商,例有明禁,立法之意,略同泰西,盖防其假公以济私,非谓其身分高于商也。而官吏误会其意,无不夜郎自大,贱视商贾,虽一命之夫,对于a_中人,亦复趾高气扬,若有不屑与伍之意。同、光以来,人心好利益甚,有在官而兼营商业者,有罢官而改营商业者,殆欲于直接取民以外,复以间接之法,与民争利也。然肉食者鄙,目光短浅,于开掘矿产、建筑工厂之利,茫然无知。所营之业,约计之,为古董铺也,为酒楼也,为茶肆也,为旅馆也,为车行也,皆不足以为社会生利者也。有高民者闻之喟然,语其友王子密曰:「官吏所营之业,不啻现身说法,自为写照。其设古董铺者,则皆陈旧之物,徒供陈列,若自言其无济实用也。其设酒楼者,则一生饕餮,惟知食粟,若自言其饱食终日,无所用心也。其设茶肆者,则呼朋引类,竟日坐谈,类于朝鲜人之烟茶消遣,若自言其将为亡国之民也。其设旅馆也,则来往无常,淹留不久,若自言其一官如寄,可以五日京兆视之也。其设车行者,则曳车奔走,惟恃足力,若自言其有终南快捷方式,易于钻营也。」子密曰:「君所言经商之官吏,尚为主人,俗所称东家者是也。今天下多故,若辈必有失其官之一日,当是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虽曾跻道员、知府之列,充总办、提调之差者,且恐欲求为商之伙而不得矣,犹敢趾高气扬耶?直将低首降心,患得患失,以谄事上官之术谄事巨商耳!」

  高等游民咸、同以降,捐例大开,纳粟得官,遂相传为世业,其稍有赀财或力能假贷者,祖孙父子兄弟,莫不以捐官为快捷方式,藉得温饱,或且致富。光、宣两朝,若辈尤伙,即以江苏候补道言之,多至三百余员.终日优游,无事事事,妄自尊大,有如夜郎,于是人皆谓之曰高等游民。

  欧美日本之毕业大学者,锡以学位,曰博士,曰硕士,曰学士,其上冠以所习科学之一字,如农学博士、工学博士、商学博士是也,余可推类。我国相传之四民,沿袭自古,曰士、农、工、商,别于农、工、商之外而曰士。士之名称,谬误已极,而所谓士者,乃竟一切不知,绝无所事,于是人亦谓之曰高等游民。

  三多华封人之祝陶唐氏也,一曰多福,二曰多寿,三曰多男子。此为三多之嚆矢,由是遂有三多之名词.京师有三多,曰多官,曰多相公, 「 都人呼优伶为相公,其年少貌美者辄为龙阳君,以后庭卖淫。」 曰多粪. 「 大道粪秽充斥,人与骆驼驴骡牛马犬所遗也。」 江宁有三多,曰多道台, 「 宣统时候补道多至三百余员.」 曰多驴子, 「 江宁人每骑驴以代步,大街小巷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