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当空,湖光如雪,酌酒临流,兴致闲适,婆娑月中,口哦所赋诗。奴忽见其行水上,如履平地,渐远,不知所之,盖已随屈大夫游矣。其兄泓哭之恸.一日,检遗箧,得《归涛赋》一篇,中有曰:「喜溢流之茫洋,悲康衢之陂陀。追伍公于胥江,招屈子于汨罗.署阳侯而击鼓,导洛女以放歌。路漫漫兮浩淼,天不旦兮奈何!」盖早为之谶矣。

  馆会闲云之谶京师有松江会馆,在前门外大蒋家胡同,初名云闲会馆.道、咸以来之僦居其中者,自乡会试士子外,类皆闲曹旅宦、寄居眷属。或曰:「云闲会馆四字,逆读之,则为馆会闲云,殆皆无心出岫之闲云乎?」因改「云闲」为「松江」。自是不十载,即稍稍有致身通显著矣。

  杨叔峤联语诗钟之谶杨叔峤京卿锐为光绪戊戌被难六君子之一。初以其兄病殁京师,北上运Y,因与康广仁等五人审,后遂及于难.其所居大门有联曰:「月中渐见山河影,天上新承雨露恩。」上句为宋苏东坡《八月十三玩月》诗,「渐」字乃三点水加一「斩」字,而杨竟于八月十三日弃市。

  叔峤初官内阁侍读,尝与同僚结社,为诗钟。一日,以鹤膝格咏「来」「霸」二字。叔峤得句云:「抽刃我思来叔壮,拔山人笑霸王愚。」其后戊戌之难,上下两句皆应,殆语谶也。

  林暾谷诗谶侯官林暾谷京卿旭为光绪戊戌被难六君子之一。初颇事冶游,欢场中时有身世之感,有《与陈石遗丈大兴里饮罢过宿有叹》诗云:「往日矜夸一任谩,远来共醉事殊难.高楼罢酒天初雨,短榻挑灯夜向阑.流落倾城同一叹,忖量终岁得多欢.此怀恐逐晨钟尽,留遣回肠报答看。」是夜座中所述,矜奇m诡,足凄断也。又有《戊戌元日江亭即事》云:「倚阑云起乱鸦呼,黯黯西山望未无.乍入虚催夕景,还连风色落平芜。主忧避殿当元日,臣职操兵见啬夫。如我闲官神所笑,何祥欲问自疑迂。」此以是年元旦日蚀,偕友诣江亭观音大士问签而作。相传签诗中有「巴蜀湘闽」等字,含有四章京被祸语意,当时固不觉.而诗中「主忧避殿」、「臣职操兵」各语,诗谶分明,已见围攻颐和园、孝钦后训政、德宗禁处瀛台诸兆矣。又《直夜》云:「凤城六月微凉夜,省宿无眠思欲殚。月转觚棱成曙色,风摇烛影作清寒。依违难述平生好,寂寞差欣咎眚宽。身锁千门心万里,清辉为照倚阑干。」呈《太姨丈》云:「闻命书思既竭才,池亭起早独徘徊。寒生晓梦知方雨,雷转秋阴喜渐开.救伪未妨行督责,乘时自合仗雄才。先生平日吾师事,试问如何区画来?」此二诗,为参与新政时所作,去被逮不及十日,暾谷为章京u十日而难作也。诗意清凄,似《云栖谒莲池大师塔》之作,而qe不宁处过之,曰「无眠」,曰「思欲殚」,曰「依违」,曰「差欣咎眚宽」,曰「既竭力」,曰「犹徘徊」,曰「如何区画」,其自知力小任重,自忧自危者至,而终不得脱也。「身锁」二句思其妇,「寒生」二句尚望事机可转.言为心声,哀哉!

  李连樱之谶京师某园有李树一,与樱树相隔寻丈,忽枝干交插,两树合抱。都人呼之曰李连樱,咸谓若不斩此,国无太平之日。未几,而遂有权阉李莲英用事矣。

  王上有白之谶醇贤亲王墓近万寿山,山势环抱,墓如坐椅中,泉水绕前,后有银杏树两株,高矗如盖.俗谓银杏为白果,或造谶语曰:「王上有白,乃皇字也,当数世为天子。」时光绪戊戌,孝钦后正以围颐和园事恶德宗,聆此言,思有以破坏之,遣人督木工锯银杏,其中多蛇,悉被伤毁。旋有一蛇出,长尺许,金色红头,又有一稍大,亦红头,均昂然不动。焚香祝之,始去。至庚子,拳乱作,其人固头戴红巾,而口诵符咒者也。

  红灯照之谶自光绪甲午中日之役后,某邑北乡浚河获残碑一,字漫漶不可辨,惟二十字可读,文曰:「这苦不算苦,二四加一五。红灯照满街,那时u算苦。」至庚子,拳匪作乱,其徒党有女子曰红灯照者出,乃始悟为谶也。

  徐小云语谶光绪庚子春,海盐徐小云尚书与钱塘汪柳门侍郎鸣銮同在朝。侍郎一日与尚书宴饮,谈及时事,辍箸太息,谓将决意告退,当避暑于西湖。并述且过「子游子」「弃甲曳兵而」二句,盖谓过夏即走也。洎八月,拳匪难作,尚书被诛,而谶应矣。

  刘可毅名谶武进刘葆桢检讨可毅,光绪戊子会元,于会试前自更此名,同人莫之知也。及榜发首捷,报录至青厂武阳会馆,馆人曰:「吾武阳无此刘可杀也。」由是人辄以可杀戏呼之,刘每忽忽不乐,常揽镜自照曰:「吾名讵真成谶耶?」庚子拳匪乱作,葆桢先已出京,俄复折回,乱后,踪迹杳如,传闻于通州遇害矣。

  张文襄语谶张文襄枋政时,一日以尚未叫起,在退值室闲坐。某亲王曰:「我今日手甚冷。」文襄曰:「王爷手冷,即应烘。」 「 「烘」与「薨」同音。」 王犹不知其为戏语也。一章京适以白事入内,闻而微笑,王顿悟曰:「我命值班苏拉取一火盆来,大家烘,可好?」文襄曰:「我不烘。」王笑曰:「中堂年高,自然让中堂先烘。」文襄果于是年薨,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