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谓巫为端公禳则为福诅则为殃人不知神所视听惟端公之畏而不惜货财以奉之若然者神不接于人人不接于神故端公得容其奸人君之尊其犹土神乎权臣嬖侍其犹端公乎无闻无见大权下移诛及伯彝赏及盗跖海内怨叛寇及寝门宴然不知岂人之能蔽其耳目哉势尊自蔽也直言者国之良药也直言之臣国之良医也除肤疡不除症结者其人必死称君圣谪百官过者其国必亡所贵乎直臣者其上攻君之过其次攻宫闱之过其下焉者攻帝族攻后族攻宠贵是疡医也君何赖乎有此直臣臣何贵乎有此直名是故国有直臣百官有司莫不畏之畏之自天子始昔者明显帝食庖人进显帝食而甘之舍箸而问曰吾闻刘光缙禁之安所得此也左右对曰取之远郊显帝曰自今勿复进此恐犯御史禁也以万乘之尊下畏御史可以为帝王师矣位在十人之上者必处十人之下位在百人之上者必处百人之下位在天下之上者必处天下之下古之贤君不必大臣匹夫匹妇皆不敢陵不必师傅郎官博士皆可受教不必圣贤闾里父兄皆可访治尊贤之朝虽有佞人化为直臣虽有奸人化为良臣何贤才之不尽何治道之不闻是故殿陛九仞非尊也四译来朝非荣也海唯能下故川泽之水归之人君唯能下故天下之善归之是乃所以为尊也

  纳谏     
熊伯龙

立国者不可以慎也谏官国之威神也凡天下大奸大害之所伏其始也以谏官折之而有余其后也以君相制之而不足故谏官有弹压而后朝廷有纲纪而后天下有风俗人君有正一官而百官莫不正者其惟台谏哉我  皇上宵衣旰食励精唯勤凡内而宫庭外而临御其所以昭德塞违者毖饬不惜余力而天下亦未尝有大奸隐害之不可诘也宜若无需于犯颜敢谏者虽然贾山之至言陈于露台惜费之主魏征之十渐陈于道不拾遗之世其时皆英主也治朝也而两臣至秦之隋之岂其迂戆而过计乎天下政事之修救唯可望之治朝唯可望之英主彼蔽明而觌祸者奚用以说为矣然则君之畜犯颜敢谏者诚莫此时若也然而致此则又有道矣苏轼曰人主能听言而不能使其臣之必言不可谓真能听言之主人臣能进言而不能使君之必听其言不可谓真能进言之臣言乎上与下之相感以诚也以愚论之臣之进言其遇主诚有命殊不可强所可自主者听言者耳楚庄王出而谋其臣其臣不逮退有忧色唐太宗神采英毅群臣对之多畏沮者每遇言官必霁色以待之夫不得其言则为忧得其言则为霁二君之性情过于鼗铎矣此申臣之所以贺而贞观之治之所以成也此其道人主莫不知而卒不为者则以顾忌之心中之耳夫人非尧舜岂必每事尽善汉高非创业之君哉以郦生之言而刻印以张良之言而销印一销一刻有同儿戏而后世称之者不足累高帝之知人适足明圣人之无我也后之人君问宏农则喜问南阳则怒问府中则喜问宫中则怒内外彼此之形胶结而不可解虽百汲黯其能争之乎则请进一箴曰夫如荼之闷肠者不少也石其性可以攻玉愿  皇上察迩言则又进一箴曰康庄之仁我也是不如太行愿  皇上明诏臣工朕不似汉文帝命释之卑之勿甚高论也则又进一箴曰夜行者前其手然而桥足也开明于东不圭窦而万卷皆烛愿  皇上穷理以知人知人以知言而四聪廓如也

  三习一弊疏乾隆元年     
左都御史孙嘉淦

臣一介庸愚学识浅陋荷蒙风纪重任日夜悚惶思竭愚夫之千虑仰赞高深于万一而数月以来捧读  上谕仁心仁政恺切周详凡臣民之心所欲而口不敢言者皆已行之矣事无可言所欲言者  皇上之心而已我  皇上之心仁孝诚敬加以明恕岂复尚有可议而臣犹欲有言者正于心无不纯政无不善之中而有所虑焉故过计而预防之也今夫治乱之循环如阴阳之运行坤阴极盛而阳生干阳极盛而阴始事当极盛之际必有阴伏之机其机藏于至微人不能觉而及其既着遂积重而不可返此其间有三习焉不可不慎戒也主德清则臣心服而颂仁政多则民身受而感出一言而盈廷称圣发一令而四海讴歌在臣民原非献谀然而人君之耳则熟于此矣耳与誉化匪誉则逆故始而匡拂者拒继而木讷者厌久而颂扬之不工者亦绌矣是谓耳习于所闻则喜谀而恶直上愈智则下愈愚上愈能则下愈畏趋跄谄胁顾盼而皆然免冠叩首应声而即是在臣工以为尽礼然而人君之目则熟于此矣目与媚化匪媚则触故始而倨野者斥继而严惮者疏久而便辟之不巧者亦忤矣是谓目习于所见则喜柔而恶刚敬求天下之士见之多而以为无奇也则高己而卑人慎辨天下之务以为阅之久而无难也则雄才而易事质之人而不闻其所短返之己而不见其所过于是乎意之所欲信以为不踰令之所发概期于必行矣是谓心习于所是则喜从而恶违三习既成乃生一弊何谓一弊喜小人而厌君子是也今夫进君子而退小人岂独三代以上知之哉虽叔季之主临政愿治孰不思用君子且自智之君各贤其臣就不以为吾所用者必君子而非小人乃卒于小人进而君子退者无他用才而不用德故也德者君子之所独才则小人与君子共之而且胜焉语言奏对君子讷而小人佞谀则与耳习投矣奔走周旋君子拙而小人便辟则与目习投矣即课事考劳君子孤行其意而于言功小人巧于迎合而工于显勤则与心习又投矣小人挟其所长以善投人君溺于所习而不觉审听之而其言入耳谛观之而其貌悦目历试之而其才称乎心也于是乎小人不约而自合君子不逐而自离夫至于小人合而君子离其患岂可胜言哉而揆厥所由皆三习为之弊焉治乱之机千古一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