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乎。师古纵不信以日易月。亦岂不知四时之纪。以十二月成岁。而三十六月。恰符三年之足月乎。夫三年之丧。圣经之明文也。以十二月纪年成岁。古今之通义。百姓之日用也。而汉儒丧服之制。因仍纬书。不名之三年。直名之五五。见于文字。着于碑石。蔽且谬矣。吾观唐史卢履冰传。载田再思之言曰。会礼家如聚讼。迂生鄙儒。未习先王之旨。而阂人子之心。安足议夫礼哉。又元行冲曰。古缘情制礼。情礼俱尽。因心之极也。夫行冲特泛论一切上下轻重之服且如此。而况斯人第一重丧。反使文不称情。何谓因心之极也。又近儒顾氏亭林言。服制一以周公为正。后世有所增损。皆溺乎其文。昧乎其实。而不究古人制礼之意者也。顾氏之言如此。而其说三年之丧。亦止因仍旧文。无所辨正。至其称今人过于古人三事。一曰三年问曰至亲以期断。今从郑氏之说。三年必二十七月。一曰古人以祥为丧之终。中月而禫。则在除服之后。今自禫后乃谓之终丧。是其意方以从郑氏得服二十七月为幸。其说禫义尤鲁莽。全昧周公制服设经。文与实之正。张皇补苴。止于如此。其于古人制礼之意。殆亦未究也。

 此文既成后。始见近人钱塘王复礼家礼辨言。中有三年丧不宜折一条。首引季璠爵里未详之言云云。然绎其说。多疏漏未审确。即如公羊荀卿年代先后且未辨。反谓公羊为荀卿所误。至纤禫日数未定。中月二字亦无解。最其后调停起复一事。遗本语末。其细已甚。殆近吏胥官文书之所为。似未足与议经常大典。又其所引毛西河诸人之说。率皆庸浅习熟。老生常谈。缓泛无气力。不足以夺久敝之人心。昔唐太宗见徐干中论。有复三年丧文。甚喜。及宋曾南丰校中论。此文已不可见。观南丰极称干生浊世。独能考六艺推仲尼孟轲之旨。述而论之。则此文虽不存。未知其说云何。要必有可观。故能动太宗之意。惜乎世既不能兴行。而传书者又无识。不知郑重宝贵。而漫听其亡逸。使与王元感并湮也。邑子张遇春。亦尝为文论三年丧。但其义未广。其辞未备。寥寥短篇。闇郁不彰。吾故为引伸之如此。未知于徐伟长何如也。 吾说虽如此。然恐徐干之所欲复。乃晋魏两帝之所欲行。非指三十六月之三年。或时短丧有不及二十七月。而干欲复之。如唐武后之请服三年丧。本应服期也。至晋魏两帝。或是欲改以日易月之制。而行二十七月之服耳。古今事远。不可究知。要之恐此说为近之。若三十六月之三年。古专以丧服名家者未及。当以应劭王元感为大辂椎轮。吾文特加详辨耳。自记

 若论此事。程子亦有误说处。或问丧止三年何义。子曰。岁一周。则天道一变。人心亦随一变。惟人子孝于亲。至此犹未忘。故必至于再变。犹未忘。又继之以一时。按所谓一时者。据三月为言。约之合为二十七月也。夫三年之丧。期而小祥。又期而大祥。中月而禫。经有明文。弃而不言。乃为继以一时之说。且此止是解郑康成。非解三年正义。并非解公羊荀卿二十五月之义。浅蔽如此。必非程子之言。此见程书第二十二卷。附于张绎师说之后。朱子固以比于传诵道说之类也。补记古之圣王。行谅阴之制。百官总己以听冢宰。三年不言。春秋以来。诸侯废礼不行。孟子以劝滕文公。而父兄不敢终异。吊者大悦。盖孝德天性。不泯于人心故也。后世事变多故。诚恐冢宰不得其人。天无二日。国无二王。或不能三年不言。汉文帝创为以日易月之制。服大红十五日。小红十四日。禫七日。以足三十六日之数。诚有变故意外之虞也。至于翟方进身为人臣宰相。又非一人专职。何必饕荣夺情。以遵汉家制度为借口。况方进后母有贤行而慈。方进少孤贫。欲至京师受经。母怜其幼。随至长安。织屦以给。方进有母如此。而忍忘哀负心。以宰相之荣易之。是方进之不孝短丧。尚不如寻常居安无事者。而何责夫明之张江陵也。故尝谓宁使汉廷暂时缺宰相。不可使人子一日无亲。而史乃称方进内行修饬。供养甚笃。夫以宰相之富贵。而养其偏亲。此何足难。史可谓取其小节。而不识大义者也。附此一论。以谂后世之夺情者。吴幼清服制考详序。谓先王制服。必中有实而后外饰以文。是谓情文之称。徒服其服而无其实。与未服等。王元感欲增三年之丧为三十六月。皆务饰其文。欲厚于圣王之制。而人心弥浇。风化弥薄。不探其本。而妄为之增益。亦未见其名之有过于三王也。知丧不过三年示民有终之义。则王元感之说绌矣。异哉。吴草庐世所推为名儒。而其迷惑悖谬乃如此。无论二十七月。原非圣王之制。而丧不过三年。经语明白。何得诬三年为二十七月。直以郑康成为圣王乎。至于情文之称。圣王原不过以三年酌剂其大常耳。若核求以实。则有不可致诘。不忍致诘者。试问草庐。能信古今天下凡服二十七月者。其哀情果皆称不衰无虚乎。吾恐不肖者。即旬月期月。即有无实而徒饰以文者矣。是且不待二十七月。安在必因三十六月。而始无实以致浇薄乎。以其无实不称。不当服三十六月。如刻求其实。即多有不当服二十七月者矣。此与何休解公羊讥鲁文公乱圣人之制。欲服三十六月之服。皆悖者以不悖为悖也。且以实计三年足月为妄增。不畏纠者谓以二十七月当三年为妄减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