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遗王以危者矣。有通赇贿而借王以市者矣。王之所谓腹心爪牙。大抵期门羽林之俊耳。士人则少矣。通古今知大谊者抑又少矣。夫所谓丰沛子弟。南阳帝臣。岂非自古兴王之资哉。然当其藉王气之方盛。同起患难之中。阅历险阻之余。其志气清明。其精神淬厉。固宜材之可用也。至于富贵易而骄生。居养优而志惰。而狃于曹伍习惯之见者。又不知充之问学。开之以师友。则其才之秉天而特出者。亦往往而难矣。度王之用之。亦不过以为平生游旧。踪习熟。岂真有聪明才力。足以当王心者哉。国家之制。八旗子弟。皆为设学。所以培养世臣。为万年之虑。至深远也。而其弊何以至于是耶。而顾不博求以自助耶。公既为书以诒王。又言于  天子。欲移师以辅王。诚使公在左右。其肯听以中外仰望之身。赴蚍蜉蚁子之贼也哉。此吾所谓料事之明而为虑之远也。夫国家之恃有世臣。以为祸福休戚之与共也。而苟无学以成其材。则所谓祸福休戚。将有不暇与知者矣。然则我之深感公书。又岂独为王惜也哉。

  书袁端敏公年谱后         
孙衣言

呜呼。自   宣宗皇帝之季。至于咸丰庚申辛酉。二十年闲。军旅之祸。可谓亟矣。洪秀全发难广西。以祅神夷鬼之教。驱胁死党。轶出桂管。顺流而下。不半载。破荆鄂。据金陵。南极闽峤。北惊 帝畿。而苗沛霖张隆张乐行以淮北七八无赖。挟乡里不逞之徒。抗官剽劫。祸亦挻于秦晋齐鲁。两犯畿辅。当粤贼之炽。跨据江表。建立名号。尽有财赋之地。几成割据之势。疑非淮贼之所敢望。然金陵窟穴。用兵十年。遂无类。而苗张遗孽。后七年乃灭。何成功之迟速殊耶。则所以治之者有不同也。昔者圣王之于民。尽心焉尔矣。为之田里以赡之。为之庠序以教之。为之礼乐以养之。其于吾民。若惟恐拂其性而伤其生也。而其不率我教。则刑亦随之。故有五礼以章德。则曰天秩有礼。有五刑以讨罪。则亦曰天讨有罪。皆所以奉天行事。而非吾之有所私也。兵者。刑之大也。刑以禁奸邪。兵以御强暴。所谓天之事也。后世教民之法。一切尽废。固不知所以为礼。又其甚者。至于刑不足以示警。兵不足以示威。夫至兵不足威。则天之予我以权者。几无所施。而天子奉天之事废矣。呜呼。其将何以振哉。当粤贼之变。合吴楚数省之兵。竭天下之财力。以攻一城。其于三代之用兵不知何如。而志在戡乱。则犹先王用刑之意也。至于淮贼之乱。始有抚之一说。而刑罚之权弛矣。夫抚之为说。古人有用之者。用之外国。汉文帝之于冒顿。宣帝之于呼韩邪是也。用之中国。张乔祝良等之在交趾是也。文帝之时。汉之始兴。宣帝之时。武帝兵威极盛之余也。张乔祝良之定交趾。非顽民之好乱。迫于州县之虐。而欲自救其生者也。方兴极盛之时。彼固知我之兵力。足以灭之而有余。而民之逼迫于州县。则如婴儿之见苦于婢仆。号呼以求慈母。此固可以一抚定也。使其为天下之乱民。方谓我法之不足畏。而外服方有轻视中国之心。乃欲苟且以出于抚之一说。则其祸必不可救。靖康建炎之际。李纲宗泽赵鼎韩岳诸将相皆可以有为。而宋之徽钦高宗为女真所胁。遂出于和。明之流贼。盖亦屡抚而屡叛。此其效亦可矣。无他。汉之不用兵者。仁爱恻隐之心也。宋徽钦高宗之议和。熊文灿等之用抚。畏葸苟且之计也。出于仁爱恻隐。其用心可以感异类。而出于畏葸苟且。则五尺之童笑之。夫岂徒如此而已哉。忠义之气。君父之仇。虽衰乱之极。而其蕴结于中者不能泯也。吾不能用其所不能泯。而以畏葸苟且之说倡之于上。则于怀忠义以报君父者。必百计以挫之。民知其气之无可伸也。斯亦已矣。一旦有事。而有求于久受折挫之民。则势必无及。

夏少康以一成一旅而中兴。宋徽钦席累世之业。抚万里之地。而社稷移于一朝。此何故哉。呜呼。岂不可危也哉。夫粤贼之乱。今日已无事矣。使其当长驱乘胜王师屡挫之时。按兵不动。伪为求抚。当时必有堕其计中者。则粤祸至今未已可也。苗沛霖之初起。即盛兵以折之。其灭于咸丰三四年闲亦决也。治粤贼知其必出于战。而于沛霖冀其或可以抚。故其成功之不同。遂至于此。皖北之乱。吾所目击也。张隆张乐行之徒。当时将帅皆谓苟且可抚。而贼不能隐忍以误我。旋抚旋叛。幸而速灭。沛霖以阴狡之性。介于官与贼之闲者将十年。当时之议。且有以不能急诛沛霖议者。及见公之章奏。则知当时皖中兵食。尽操于某帅之手。公孤军疲乏。力固有不得为。而其苦口以言于 上。及密谋于楚帅以诛之者。固策沛霖之必叛也。其后沛霖果叛。果即诛死。盖惟知贼之必出于叛。则吾亦不能不真出于战。真出于战。而后天下亦遂无不灭之贼。呜呼。兵者。刑之大也。天下事固有必出于战者。而谓可以畏葸苟且之见行之也哉。

  密陈颍亳捻匪隐忧方大疏咸丰十年    
胡林翼

窃自苏常失陷。大局瓦解。东南财赋之区。仓储根本所系。督臣抚臣驻守之地。不能为一日之守。凡有血气。莫不忧伤。我  皇上命督臣曾国藩视师江表。人望所归。军威自振。傥能假以便宜。期以岁月。厚集兵饷。当可成功。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