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之不效。而后竟诛之。其试也。天下不议其滥。及其诛也。天下不以为苛。此无他。赏罚一秉乎大公。清浊不辨而自明也。三代以下则不然。赏罚之柄。多出自左右佞幸之手。庸夫竖子。雄踞当道。有以几微疑似之过。连数十人被逮者。则皆所为清流也。于是忠怨之忱。不得不白之同志。达之诗歌。小闻之。恨愈切齿。乃始大索株党。期以一网打尽诸君子。掊击愈甚。义愤愈厉。有以私门一揖而绝交者。有以立朝无过为深耻者。而清与浊之分。遂较然如泾渭之不相入。如汉之八顾八厨诸党人。唐之白马与难诸朝士。宋之元佑党籍。太学六君子。明之东林复社皆是也。夫人而不仁。疾之已甚。孔子称为乱始。设当历代党祸之时。以孔子维持其间。必更有大中至正不磷不缁气象。若范纯仁恕道调停之说。殆亦君子之所取乎。然吾谓激扬者。君子之不幸。而又国家之大幸也。盖小于天命国法。两无所畏。而不能不畏士大夫之清议。即如魏阉势倾一世。外吏皆恐惧慑服。而非常之谋。不敢卒发者。徒以数十正人尚在耳。夫数穷时极。诸不可恃。而诸君子能以风骨镇之。以口舌争之。其所系岂浅鲜哉。况义声所树。使天下游移观望之辈。晓然于若者为清。若者为浊。稍知自爱者。即不委身鲍肆。是激浊而浊流始孤。扬清而清流愈盛也。故曰国家之幸也。总之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天下无道。则党祸益炽。三代而上。非无清浊也。清无待于扬。浊无待于激也。三代而下。非意为清浊也。不激而浊且混清。不扬而清难敌浊也。春秋贬之体。微而显。志而晦。尽而不污。其得激扬之正者乎。

  魏文侯论   
张履

天下有道德之士。有爵禄之士。爵禄之士。无与乎道德。道德之士。无假乎爵禄。然原先王设爵禄之意。则固将以待天下之士有道德者。而爵禄之士不与焉。而所谓士之有道德者。则又往往辞爵禄而去之。盖必有以窥夫人主所以视爵禄之心。实有不可一日居者。而非以是为高也。是故人主而欲得天下士。必先谨其所以视爵禄之心。异哉。魏文侯之语翟璜也。文侯见段干木。立倦而不敢息。及见翟璜。踞堂而与之言。璜不悦。文侯曰。段干木官之则不。禄之则不受。汝禄则千锺。官则上卿。既受吾赏。又责吾礼。不亦难乎。夫上卿高爵也。千锺厚禄也。此正先王所以待天下士之有道德者。使璜而非其人也。则璜诚不宜受。而文侯亦不得以是赏。使璜而诚其人也。则文侯之赏之也不为滥。而璜之受之也亦不为愧。今既以是赏之。则必以为诚其人也。即不然。亦不仅目为一爵禄之士也。夫不以为爵禄士也而爵禄之。又以吾之可以爵禄之也而慢之。然则爵禄者适足以为人主倨傲之资。拒道德之士于千里之外。惟阘茸无耻之徒。乃冒焉以处之矣。国家亦安所赖哉。昔者汉武帝之于青也。踞厕而视之。至于汲黯。不冠不敢见。夫青之德器。固不足比黯。然既为大将军。大将军者。位三公上。天子所当改容而礼者。今仍以仆隶畜之。是以高爵厚禄与仆隶也。夫以高爵厚禄与仆隶。尚复何礼之有。呜呼。此段干木之所以终身不为魏文侯用也。

  范武子请老却献子为政论   
杨绍文

论曰。武子非谋国者也。夫国家之用人也。当综其成败而为万全之计。然后能收其功而不受其祸。譬若火起于积薪之内。其将起也。焰不过尺寸耳。提挟箪壶之水。即足扑灭之也。曰。今虽扑灭之。恐有后患。不若尽焚之。夫焚之而无患也。幸也。不幸而其焰遂烈。焦原烂泽。而不可扑灭。则火之患。岂可胜言哉。且夫势未有逆用之而不愈甚者也。今夫水塞而涨。不使之疏其派。反决其道以畅其横。以为可以藉溉灌之用。吾见其败障决堤而已耳。武子之请老。何以异是。且武子以却子之喜怒为以类乎。为不以类乎。既不能以类而怒。岂反能以类而止乱乎。夫兵危事也。却子能必胜齐乎。以胜负未可决之齐。而以试愤恨已甚之郄子。其道固已危矣。万一不胜于齐。必增怒于齐。则又将何以处却子也。如是而废却子之位。撤却子之权。却子其能靖乎。其不能靖乎。若其能靖也。则虽不授之政。又何益乱之足患也。楚成得臣帅师伐陈。遂取焦夷城顿而还。子文使为令尹。曰有大功而无贵仕。其人能靖者与有几。而蒍贾曰。子玉刚而无礼。过三百乘。其不能入也。其后果败于城濮。却子之事。无乃类是。白公之乱也。起于不得伐郑也。然其乱也。由子西之许其伐郑。而又救郑。然则上之人不有以激之。即白公亦未必乱也。为武子计者。当导之以君臣登降之礼。而修晋之典。则使却子知齐之非礼。不足以辱我也。则将涣然释然。而不以齐事介其心。何乱之与有。且使却子而悍然叫嚣。不可以礼驯也者。则如虎豹之跳踉暴怒。不至破槛圈。横噬搏閷。其势固不可止。不为之高其藩柴。固其扃柙。而反假之以翼哉。且夫武子之威。政成于晋也久矣。武子为政。却子必不敢乱。然则为晋国之藩柴扃柙者。非武子而谁。而退然高拱。以翼不可驯之虎豹。以幸其不至破槛圈。横噬搏閷。呜呼。武子之为国谋也左矣。却子之胜于摩笄也。幸也。天下不知却子有可败之道而见却子有胜齐之。而武子遂有知几之名。使后世用人者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