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又于庠序之中。行兴贤序宾正齿位之礼。使人知尊卑长幼之谊。衣冠揖让之文。诚以为化民成俗。莫先于学也。后世制不如古。而义学之制。犹近于古之里塾。然贫人所求。数与方名而已。而或者犹讳入义学。忍使其子弟。日游隋以入于不肖。夫徒以贫为讳。而不知不肖之可耻。此俗之所以日坏也。昔原伯鲁不说学。而闵子马知周之将乱。不学之敝。其至于此。张堰镇距金山治南三十里。士商工贾。萃而处。盖二百年于斯。挽近俗靡。敝习日甚。往往有弃其恒业而嬉于淫博者。顽犷之徒。攘臂巿肆。以强陵弱。童稚习于闻见。效为谑浪。亦遂有聚嚣。睥睨自雄者。于乎。不有以维持之。其流失败坏。未有所底止也。咸丰五年。钱广文熙泰捐资创置义塾。延吴江征举孝廉方正董君兆熊为之师。凡贫无力者。皆得就学。又设立赏罚以示惩劝。广置经籍。以备成材者观览。意使编户之子。稍知字义。易于就业。而不为游手好闲。其有可造之材。则亦不至于湮没。广文之用心。可谓厚矣。抑予有进者。乡饮酒之礼尚矣。乡官讲约。即周礼属民读之意。今既久不行。宜略仿其意。而酌减其仪节。以时行之于塾。俾有所观效。又约凡往来于塾者。衣冠端肃。言行必择。如是耳濡目染。恍然知尊贤之可慕。而礼节之不可失。奇之可耻。而刑罚之不可冒。其能读书为士者。于此始基。或罢而为农工商贾。亦不至入于不肖。则一闾里之塾而转移风俗之机在是矣。记有之。君子尊让则不争。絜敬则不慢。不慢不争。则远于辨。而无暴乱之祸。夫事固有作于数十年之前。而效见于数十年之后者。广文其有意乎。广文介海宁李善兰茂才属为之记。予老且病。而胸中怦怦时有不得已于世者。遂略言之。若夫究其端绪。则茂才其闻之矣。

 

卷六十六 礼政六贡举

  因时论四科举         
吴铤

自国家以科举取士。而天下之人才不足。非才之不足也。天下之人才。而归于无益之文辞也。夫文辞者。固无益于天下国家之用也。今乃以之取士。而天下之人皆然趋之。高者好为章句讲说以自明其旨。次者求工于文辞以为能。最下则袭取于文辞以求幸获而已。虽穷老尽气于学之中。而仍无益于天下国家之用。则取之不以其道。又困苦而摧折之。使不得成其材。何也。古昔帝王用人之法。因其所知而使之。未尝强以其所不能。禹能治水为百揆。弃能播百谷为后稷。契能敷五教为司徒。择其材能任天下者。使之治天下。又择其材能任一国者。使之治一国。又择其材能任一乡一邑者。使之为一乡一邑之事。夫是以上下各得其职也。后世考试之法。举于乡则谓之举人。举于礼部则谓之进士。自是而殿试。而朝考。高第得入翰林为清品。次则归诸六部。又其次为县令。若是者。非关乎政治之得失。则系乎民社之安危。非可求方罫而为之。凭虚策而理之也。夫人苟专力于天下国家之用。其材又各有能有不能。不可以程度累黍计。今乃使之终身于文辞章句之闲。精力疲敝。所得又无几。幸而得举。卒然临之以政治民社。则茫然不解为何物。将奚以成天下之材乎。所举非所用。所用非所举。如是而欲天下之治不可得也。唐以诗赋。宋以策论。明以经义。事各不同。然历千百年之久。又其间非无贤君哲相之生。足以更化而易俗。犹且出入于三者而不变。夫上之取士。固欲有益于天下国家之用也。乃而之归诸无用。人之受于天者。古厚而今薄。非重督而严责之。不足以收取士之效。国家三年一大比。固未尝无幸得一二贤知之士。以为天下国家之用也。然不肖者。袭取乎文辞章句之闲。徼幸于求进而莫之能防。贤知之士。又或以不娴于文辞。皓首而不获进。其弊可谓甚矣。予观唐宋科举之法。不若归于六部。曰吏曰户曰礼曰兵曰刑曰工。此六者。皆有益于天下国家之用也。吏部主铨法。不可以事试。其余五部。皆有条例。有故事。分为五部科以取士。择其善者。各以其部选用。吏部则以其中明于知人者用之。如是。则天下之士。自少壮以至于老。耳之所闻。目之所见。手足之所行习。莫非是也。举而措之天下国家。如手足耳目之运动。不待喻而自无不从。习故也。习故事有所甚悉。行有所甚便。智者尽其虑而无不得。愚者亦可以渐而赴。为上者。又各以其职考之。明分以定位。因事以程功。则天下庶可治而理矣。

  论治二   
孙鼎臣

治天下无法乎。四海之广。亿丑之繁。无法以纪之。尧舜不能为治。治天下有法乎。唐宋以来。法加密矣。任法而可以为治。唐宋宜至今存也。天下之事变无常。而人之情伪百出。明主不恃吾法之可以制天下。而恃吾所以应之无穷。束天下于法之中。天下知吾惟法之求。阴相遁于法之外。而举吾之法以应吾。而吾无以难也。则法穷矣。天下之有法。犹工之有规矩也。规矩一也。用之巧拙存乎工。天下之法一也。行之善否存乎人。天下之不治。非无法之过。无人才之过也。未有禾而无米者也。未有人而无才者也。禾而无米。其殖之不厚。而芸之不勤也。人而无才。其教之不豫。而取之不精也。天下之士。皆教于学。今之学。非古之学也。古者设为庠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