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之秀者也。然则书院宜如何。曰。民之秀者已升之学矣。民之尤秀者升之书院。民之尤秀者。一郡中不数人。吾宁浮取之以备教。则亦不过郡二三十人而已。以饩数百人之费。饩二三十人。既可赡其家。绝其旁骛。而此二三十人者师师友友。弦歌先王之道以自乐。则又安得有害之马。侜张佻险于其间耶。为之师者无多。弟子博习相亲。以故愤易启。悱易发。经义易传。治事易治。 国家他日用人。舍书院其焉取之。中庸曰。忠信重禄。所以劝士。孟子曰。尧舜之仁。而不爱。急亲贤也。即此意也。汉州郡贡士。户二十万以上。才举一孝廉。以京师之大。而太常弟子。不过五十人。以吴公之贤。洛阳之盛。而所举秀才。仅贾谊一人。其慎重何如。然则彼之旧隶书院。而藉以养者。将汰之欤。曰。养士与养孤寡不同。彼哀其终而收之。此谨其始而择之也。而云何不汰也。然则何以知其尤秀者而择之。曰。取人以身。择士者秀。则所择者亦秀。所谓规有摹而水有波也。嗟乎。今之宽于养士者。既视之如无告之穷民。而严焉者又视之出兵以下。且不知已。先求知人。此予之所以叹也。不然。书院在在有也。而不闻受其益者何也。

  重学校 
侯方域

今与古之相反。名与实之不相副。未有如学校之甚者也。古之学校。所以养才。而今以收不才。名徇其旧似甚贵。而实失其据则甚辱。久之秽滥而无可别。并其名亦不足贵。则何以兴天下之学。而成天下之材也。天下之学不兴。天下之材不成。虽圣人无以致治。欲反其道。必自重学校始。夫设学校于此。必其才者入。不才者不得入。是以才者有以自见。而不才者无所容。倘其杂然并进。是才与不才混也。才与不才混。而天下之才者少。不才者多。是才无以胜不才也。才无以胜不才。其势必尽化为不才而后止。呜呼。举天下之学校。尽化为不才。 朝廷犹曰吾养士于此。而他日将有大用之也。岂不误哉。然则重学校者。必清其非学校者而后可也。清其非学校者。必严其督学校者而后可也。往者士之游于校者。十年五年之积累视其学。而其一日之短长视其文。进之者慎。而退之者严。有公卿之子弟。望泮宫而不得入。既入而不免于黜革者矣。今之游于校。亦视其积累与其短长。然而昔之所积者才。而今之所积者财也。昔之短长。才有一定之优劣。而今之短长。财有适然之厚薄也。才茂于人。谓之茂才。才秀于人。谓之秀才。古之制也。今则谓之请托熟于人。贿赂先于人而已。自明之中叶。而督学者患在请托。明之末季。患在贿赂。苟有其为之之具。则以卿大夫之奴。郡县之隶。为之而无以禁。且既为之。而犹不除役也。牙狙市狯之徒。戎卒之伍。为之而无以禁。且既为之而犹不徙业也。然以其非此数者。而指而摈之。而彼有所不服何也。以为我之所不能者。尔亦不能。而尔之所为有其具者。我亦得而有之也。呜呼。学校之积轻。至不可以尽言。而犹欲以姑息为有恩。宽假为有礼。则是天下之秽者。终无时而清。天下之滥者。终无时而裁也。故慎之而又慎。所以明异也。严之而又严。所以示尊也。尽去天下之不才而后真才见。虽得一真才。而不以为不足也。虽去数百千之不才。而不以为过也。今者大县之弟子。殆不下二千人。中小县亦各千余人。此可为者也。且也有进而无退。其进也。无论试士与不试士。寸檄尺符。随手而下。其退也无几。又不终朝。提掇而复之。攀附夤缘。浃岁不绝。彼督学者。非不知也。因循之见狃于前。而贪利之心横于后。前人之教后人。若贻以规矩。后人之守前人。若奉为律令。吁。其所由来者渐矣。然则必何如而后可也。曰。举明臣张居正之旧令而力行之。其进也有制。大县必四十人。中县必二十五人。小县必十五人。其退也有制。百人不称。则退百人。千人不称。则退千人。无容伪。容伪者褫不旋踵。无姑徇。姑徇者罚不移刻。以作养之意。而寓澄汰之权。以文章之事。而行军旅之法。庶乎其可也。而其要则尤在勿以文艺为浮华。而以德行为借口。盖其所可饰者行也。而其所不可饰者文也。今使恃其才力以乱其名实。而使人保而举之曰。此德行者也。则督学者。必俟论定于岁月。而无由一旦以知其然否。设使人保而举之曰。此文章者也。取而试之。阅其数语。不终卷而了然矣。夫然后察之曰。之子也。得无佻达者乎。而士行亦可以饬矣。故舍文而论其行者。奔竞之端也。既论文而后察其行者。齐一之术也。天下固有文学而无德行者。未闻不文不学而有德行者。道德发闻之谓德。百行卓越之谓行。是文学之所不及也。非谓其遗文学也。且有人于此。策之以经而不对。考之以文而不能。问之以字而不识。无论其实不长者。即果然矣。亦不过市井之愿。耰锄之老耳。朔望读法。举而旌之。里正之事。邑宰之职也。而奈何冒之以学校之名也。或曰。学校所以养士也。居正刻核之法。非先王宽大之泽。夫士苟才而贤。即居之以夏屋。而享之以大烹。古之人不以为泰。不然育才之地而今沿以为惠济之局。岂不亦羞 朝廷而轻当世之士也哉。

  制科策上 
魏禧

古者取士之途广。迨后则专出于制科。而其法尤未善。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