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焉。得其道则耳目不可不劳。思虑不至厖杂。而其为功也易。近世类书颇多。又诸文集亦多有注释笺解。然则读书之易。宜莫如今日。然吾以为殚见洽闻之助。不在是也。已经翦截割裂。于事之始末。语之原委。必有不能通贯哓析者矣。今以掌丝之资性日力计之。吾不必诛以高远难行之事。六经之外。如尔雅说文史记汉书。皆所当读也。然后博览书。其不解者鲜矣。此言初听若迂。然吾为掌丝细审之。事无有捷于此者。且不必遽为程限。但日日读之。一卷毕。则此一卷之事与言见于他书者。自一览而得也。推而数卷至数十卷莫不然。初可以省问之一二。继可以省问之五六。又继可以省问之八九矣。苟若是。则其用安有穷哉。然此犹为记诵言之也。若夫以之明理。以之处事。则所得者益不可以数计。此事逸而功倍之道也。不然。则掌丝数月以来。所不知者。岂尽于此乎。吾所缕析以答者。能一一记之。后不复问乎。同一事也。而出于人之所援引者又各不同。其能明乎此而即无惑于彼乎。吾是以深嘉掌丝之好问。而尤愿掌丝之好学也。掌丝果从事于吾言。则其于问也。亦必有更进于此者矣。

 姜宸英与子侄论读书曰。读书不须务多。但严立课程。勿使作辍。则日累月积。所蓄自富。且可不致遗忘。欧阳公言。孝经论语孟子易尚书诗礼周礼春秋左传。准以中人之资。日读三百字。不过四年半可毕。稍钝者。减中人之半。亦九年可毕。今计九年可毕。则日读百五十字。东方朔上书。自称年十二学书。三冬文史足用。十五学击剑。十六学诗书。诵二十二万言。十九学孙吴兵法。战陈之具。钲鼓之教。亦诵二十二万言。凡臣朔固已诵四十四万言。此时朔年正二十二。自十六学诗书。至十八而毕。又自十九学兵法。至二十一而毕。皆作三年课程。三年诵二十二万言。每年正得七万三千三百余言。以一年三百六十日成数算之。则一日所诵。纔得二百零三言耳。盖中人稍下之课也。夏侯氏东方先生像赞。经目而诵于口。过耳而谙于心。其敏给如此。今其所自夸大。不过中人稍下之课。可见古人读书不苟。非独恐其务多易忘。大抵古人读一书。必思得此一书之用。至于终身守之不失。如此虽欲多不得也。

  与友人论易书 
顾炎武

承示图书象数卜筮卦变四考。为之叹服。仆尝读刘歆移太常博士书。所谓辅弱扶微。兼包大小之义。而讥时人之保残守缺。雷同相从。以为师说。未尝不三复于其言也。昔者汉之五经博士。各以家法教授。易有施孟梁邱京氏。尚书欧阳大小夏侯。诗齐鲁韩毛。礼大小戴。春秋严颜。不专于一家之学。晋宋已下。乃有博学之士。会粹贯通。至唐时立九经于学官。孔达贾公彦为之正义。即今所云疏者是也。排斥众说。以申一家之论。而通经之路狭矣。及有明洪武三年十七年之科举条格。易主程朱传义。书主蔡氏传。诗主朱子集传。俱兼用古注疏。春秋主左氏公羊谷梁胡氏张洽传。礼记主古注疏。犹不限于一家。至永乐中纂辑大全。并本义于程传。去春秋之张传。及四经之古注疏。前人小注之文。稍异于大注者不录。欲道术之归于一。使博士弟子。无不以大全为业。而通经之路愈狭矣。注疏刻于万历中年。但颁行天下。藏之学官。未尝立法以劝人之诵习也。试问百年以来。其能通十三经注疏者几人哉。以一家之学。有限之书。人间之所共有者。而犹苦其难读也。进而求之儒者之林。书之府乎。然圣人之道。不以是而中绝也。故曰。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昔之说易者无虑数十家。如仆之孤陋。而所见及写录唐宋人之书。亦有十数家。有明之人之书不与焉。然未见有过于程传者。且夫易之为书。广大悉备。一爻之中。具有天下古今之大。而注解之文。岂能该尽。若大着所谓此爻为天子。此爻为诸侯。此爻为相。此爻谓师。盖本之崔憬解系辞。二与四。三与五。同功异位之说。然此特识其大者而已。其实人人可用。故曰。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所乐而玩者。爻之辞也。故夫子之传易也。于见龙在田。而本之以学问宽仁之功。于鸣鹤在阴。而拟之以言行枢机之发。此爻辞之所未及。而夫子言之。然天下之理。实未有外于此者。素以为绚。礼后之意也。高山景行。好仁之情也。诸姑伯姊。尊亲之序也。夫子之说诗。犹夫子之传易也。后人之说易也。必以一人一事当之。此自传注之例宜然。学者一隅而以三隅反可尔。且以九四或跃之爻论之。舜禹之登庸。伊尹之五就。周公之居摄。孔子之历聘。皆可以当之。而汤武特其一义。又不可连此四五之爻。为一时之事。而谓有飞龙在天之君。必无汤武革命之臣也。将欲广之。适以狭之。此业以来之通弊也。是故尽天下之书皆可以注易。而尽天下注易之书不能以尽易。此圣人所以立象以尽意。而夫子作大象。多于卦爻之辞之外。别起一义。以示学者。使之触类而通。此即隅之说也。天下之变无穷。举而措之。天下之民者亦无穷。若但解其文义而已。韦编何待于三绝哉。子所雅言。诗书执礼。诗书执礼之文。无一而非易也。下而至于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行事。秦汉以下史书。百代存亡之。有一不该于易者乎。故曰。易有圣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