祔庙说 
邵长蘅

士虞礼记曰。明日以其班祔。礼记曰。卒哭明日祔于祖父。又曰。殷练而祔。周卒哭而祔。孔子善殷。祔之文见于经者如此。自郑氏有祔已复于寝练而后迁庙之注。而诸儒之说。始纷纷矣。程子曰。丧须三年而祔。若卒哭而祔。则三年都无事。礼卒哭犹存朝夕哭。无主在寝。哭于何处。张子曰。古者君薨。三年丧毕。吉禘然后祔。因其祫祧主藏于夹室。新主遂自殡宫入于庙。盖三年之中。不撤几筵。须三年丧终乃可祔。二子之说。皆不从周祔者也。吕与叔曰。祔祭名。以昭穆之班。祔于祖庙。有祭即而祭之。既除丧。而后迁于新庙。此则从周祔而不主郑氏祔已复寝之说也。唐开元宋政和二礼。皆禫后始祔庙。宋儒高闶以为卒哭而祔则已遽。禫祭而祔则太缓。当以大祥之明日祔。三者皆不主郑说也。司马温公书仪。卒哭明日而祔。祭毕。先奉曾祖考妣祠版。置故处。次奉亡者祠版。还灵座。则主郑氏祔已复于寝之说。朱子家礼因之。而陆子力辨其非。以为既祔之后。不当复反于寝。按礼坊记曰。丧礼每加以远。子游亦曰。丧事有进而无退。又按士虞礼曰。献毕未彻乃饯。郑氏注曰。卒哭之祭。既三献也。饯。送行者之酒。尸且将始祔于皇祖。是以饯送之。夫人子之于其亲。既饯之。旋反之。于事生则谩。于事死则亵。揆之礼意。窃所未安。故陆子之辨是也。然则当何从。曰诸儒据礼皆是也。其弊在古今异宜。而议礼者泥之太过也。每代各为一庙。每迁主必坏庙。谷梁传曰。易檐改涂。礼志曰。更衅其庙。意必先迁高祖之主于夹室。然后可以改衅高庙。又俟迁曾祖祢于新庙。然后可以改衅祢庙。而纳新祔之主。其事綦重。故告之不可不蚤。朱子所谓告其祖当迁太庙。而告新死者当入此庙之渐也。今父子祖孙同处一室。改题神主。以及每龛递迁。食顷可以毕事。夫迁主在两年后。而告祔在卒哭之时。不已骤乎。且迁主之日。告乎不乎。不告则已略。再告不虞渎乎。告而不入。则告非具文乎。抑又有不可解者。古礼。昭常从昭。穆常从穆。故独告于祖。其文曰。适尔皇祖某父。以隮祔尔孙某甫。今既无昭穆之次。新主入庙。主皆迁。不与宗室而入祢之故室。而祔仍告于祖。礼则似已。于义何居。愚以为卒哭而祔之祭。古礼必不可无。而今礼可不必有。省此一祭。则几筵如故。复寝之当与否。可不必辨。而诸说亦无烦纷纷矣。然后一遵朱子家礼。大祥前一日告迁。改题神主。祥祭毕。奉新主入于庙。而以祥之明日。奉祧主瘗于墓。而祔之事毕矣。故曰古今异宜。而议礼者泥之太过也。

  论祔祭 
孔继汾

按礼卒哭明日以其班祔。郑康成云。凡祔已复于寝。如既祫。主反其庙。练而后迁庙。檀弓殷练而祔。周卒哭而祔。孔子善殷。唐开元礼则禫后乃祔。程子亦云。丧须三年而祔。礼卒哭犹存朝夕哭。若无主在寝。哭于何处。书仪家礼。既祔返主。俱从郑说。而朱子又曰。吉凶之礼。其变有渐。故始死全用事生之礼。既卒哭祔庙。然后神之。然犹未忍尽变。故主复于寝。而以事生之礼事之。至三年而迁于庙。然后全以神事之也。综斯而论。可见卒哭可行祔祭。断无祔毕即彻几筵之理矣。吾家祔祭。旧依开元礼。行于禫后。祭毕。即纳主于庙。由凶变吉之渐。虽略于古初。其依依哀慕。不忍遽以死道待亲之意。犹未失也。苟无失礼。不须变俗。故兹于卒哭下。不用礼经明日以其班祔之文。惟三年外葬者。始卒哭而祔耳。又古者士三月而葬。是月也卒哭。大夫三月而葬。五月而卒哭。诸侯五月而葬。七月而卒哭。故卒哭未有不在练之内者。即或久而不葬。则主丧者服亦不除。故记有三年而后葬者。必再祭之文。以衰麻在身。未忍即释。必补练祥禫之祭。而后可渐变除也。今世有缓葬之事。而制无不除之服。则葬后之补练补祥。将谁欺乎。又如古者既祥。中月而禫。禫而服纤。祭为禫设也。今祥后三月。通为禫服。三月复吉而不服纤。此三月之内。别无变除之节也。而犹有拘执郑氏中月为间一月之文。谓禫祭当以祥之次月者。是祭不关释服。释服时不复有祭。则又何以称焉。夫古之与今。代移事异。凡今之可通于古者。自当以古正之。古之必不可通于今者。正未可以古泥之。此等是也。故吾反复礼经。参酌今制。知练祥之祭不妨即用忌辰。而禫祭则必应在祥后三月除服之日。至卒哭之祭。如葬在三年以内。则主未应祔。当于虞后举之。如葬在三年以外。则主即应祔。乃于祔前举之。如此则循名核实。行礼者不徒为具文矣。或曰。葬乃除服。此礼虽不行于今日。若补祭一事。遵而不变。未必非饩羊之意也。吾窃谓不然。凡礼文凐没者。始赖二三学士大夫力守之。万不能则微存其意。以为返古之地。若久而不葬。主丧者不除服。则载在礼经。较然明着。非礼文湮没者比。今制既如此。凡守制者。三年之外。无论不可以杖绖居庐。宁可以墨衰从政乎。苟礼官酌考古经旧文。使人子得伸其志。葬毕。乃令服官。固有典有据。初无难者。正不系于饩羊之存与否也。若有故葬缓者。无官可守。无人我迫。务敦古礼。服以终丧。补祭而释。此又仁人孝子所能自致。不待饩羊之启发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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