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使涓来,以示齐之有楚,以资固于齐。齐见楚,必受固。是王之听涓也,适为固驱以合齐、秦也。齐、秦合,非楚之利也。且夫涓来之辞,必非固之所以之齐之辞也。王不如令人以涓来之辞谩固于齐,齐、秦必不合。齐、秦不合,则王重矣。王欲收齐以攻秦,汉中可得也。王即欲以秦攻齐,淮、泗之间亦可得也。”
卷十四 楚一
○齐楚构难齐、楚构难,宋请中立。齐急宋,宋许之。子象为楚谓宋王曰:“楚以缓失宋,将法齐之急也。齐以急得宋,后将常急矣。是从齐而攻楚,未必利也。齐战胜楚,势必危宋;不胜,是以弱宋干强楚也。而令两万乘之国常以急求所欲,国必危矣。”
○五国约以伐齐五国约以伐齐。昭阳谓楚王曰:“五国以破齐,秦必南图。”楚王曰:“然则奈何?”对曰:“韩氏辅国也,好利而恶难。好利,可营也;恶难,可惧也。
我厚赂之以利,其心必营;我悉兵以临之,其心必惧我。彼惧吾兵而营我利,五国之事必可败也。约绝之后,虽勿与地,可。”楚王曰:“善。”
乃命大公事之韩,见公仲曰:“夫牛阑之事,马陵之难,亲王之所见也,王苟无以五国用兵,请效列城五,请悉楚国之众也,以廧于齐。”
齐之反赵、魏之后,而楚果弗与地,则五国之事困也。
○荆宣王问群臣荆宣王问群臣曰:“吾闻北方之畏昭奚恤也,果诚何如?”群臣莫对。江一对曰:“虎求百兽而食之,得狐,狐曰:‘子无敢食我也。天帝使我长百兽,今子食我,是逆天帝命也。子以我为不信,吾为子先行,子随我后,观百兽之见我而敢不走乎?’虎以为然,故遂与之行。兽见之皆走。虎不知兽畏己而走也,以为畏狐也。今王之地方五千里,带甲百万,而专属之昭奚恤。故北方之畏奚恤也,其实畏王之甲兵也,犹百兽之畏虎也。”
○昭奚恤与彭城君议于王前昭奚恤与彭城君议于王前,王召江乙而问焉。江乙曰:“二人之言皆善也,臣不敢言其后。此谓虑贤也。”
○邯郸之难邯郸之难,昭奚恤谓楚王曰:“王不如无救赵,而以强魏;魏强,其割赵必深矣。赵不能听,则必坚守,是两弊也。”
景舍曰:“不然,昭奚恤不知也。夫魏之攻赵也,恐楚之攻其后。今不救赵,赵有亡形,而魏无楚忧,是楚、魏共赵也。害必深矣!何以‘两弊’也?且魏令兵以深割赵,赵见亡形,而有楚之不救己也,必与魏合而以谋楚。故王不如少出兵,以为赵援。赵恃楚劲,必与魏战,魏怒于赵之劲,而见楚救之不足畏也,必不释赵。赵、魏相弊,而齐、秦应楚则魏可破也。”
楚因使景舍起兵救赵。邯郸拔,楚取睢、濊之间。
○江尹欲恶昭奚恤于楚王江尹欲恶昭奚恤于楚王,而力不能,故为梁山阳君请封于楚。楚王曰:“诺。”
昭奚恤曰:“山阳君无功于楚国,不当封。”江尹因得山阳君与之共恶昭奚恤。
○魏氏恶昭奚恤于楚王魏氏恶昭奚恤于楚王,楚王告昭子。昭子曰:“臣朝夕以事听命,而魏入吾君臣之间,臣大惧。臣非畏魏也。夫泄吾君臣之交,而天下信之,是其为人也近苦矣。夫苟不难为之外,岂忘为之内乎?臣之得罪无日矣。”王曰:“寡人知之,大夫何患?”○江乙恶昭奚恤江乙恶昭奚恤,谓楚王曰:“人有以其狗为有执而爱之。其狗尝溺井,其邻人见狗之溺井也,欲入言之。狗恶之,当门而噬之。邻人惮之,遂不得入言。邯郸之难,楚进兵大梁,取矣。昭奚恤取魏之宝器,以居魏知之,故昭奚恤常恶臣之见王。”
○江乙欲恶昭奚恤于楚江乙欲恶昭奚恤于楚,谓楚王曰:“下比周则上危,下分争则上安,王亦知乎?愿王勿忘也。且人有好扬人之善者,于王何如?”王曰:“此君子也,近之。”
江乙曰:“有人好扬人之恶者,于王何如?”王曰:“此小人也,远之。”江乙曰:“然则且有子杀其父,臣弑其主者,而王终已不知者何也?以王好闻人之美,而恶闻人之恶也。”王曰:“善,寡人愿两闻之。”
○江乙说于安陵君江乙说于安陵君曰:“君无咫尺之地,骨肉之亲,处尊位,受厚禄,一国之众,见君莫不敛衽而拜,抚委而服,何以也?”曰:“王过举而已,不然,无以至此。”江乙曰:“以财交者,财尽而交绝;以色交者,华落而爱渝。是以嬖女不敝席,宠臣不避轩。今君擅楚国之势,而无以深自结于王,窃为君危之。”安陵君曰:“然则奈何?”“愿君必请从死,以身为殉,如是必长得重于楚国。”
曰:“谨受令。”
三年而弗言。江乙复见曰:“臣所为君道,至今未效。君不用臣之计,臣请不敢复见矣。”安陵君曰:“不敢忘先生之言,未得间也。”
于是,楚王游于云梦,结驷千乘,旌旗蔽日,野火之起也若云,蜺兕虎嗥之声若雷霆,有狂兕牜羊车依轮而至,王亲引弓而射,壹发而殪。王抽旃旄而抑兕首,仰天而笑曰:“乐矣,今日之游也!寡人万岁千秋之后,谁与乐此矣?”安陵君泣数行而进曰:“臣入则编席,出则陪乘。大王万岁千秋之后,愿得以身试黄泉,蓐蝼蚁,又何如得此乐而乐之。”王大说,乃封坛为安陵君。
君子闻之曰:“江乙可谓善谋,安陵君可谓知时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