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藏以传子孙,因纪其事,以补翰林志阙文焉。昔钱思公尝谓,朝廷之官虽宰相之重者,可杂以他才处之,惟翰林学士非文章不可。当时颇以此语取怒于人,欧阳文忠公自作《内制集》,犹以斯言为愧,末乃云:“亦以夸于田夫野老而已。”然则臣之所以记此者,亦将以为田野之美谈尔。靖康元年十月望日记。
先生与仆论官制,因言及玉堂故事,先生曰:“且如玉堂两字,人多不解。太宗皇帝尝飞白题翰林学士院曰‘玉堂之署’,盖此四字出于《李寻传》,目玉堂殿名也。而待诏者有直庐在其侧,李寻时待诏黄门,故曰‘久污玉堂之署’。英宗嗣位,乃彻去。及元丰中,有翰林学士上言,乞摘去二字复榜院门,以为臣下光宠。诏可。是乞以殿名以名其院也,不逊甚矣”。仆退而检《汉书》,盖汉之待诏者,或在公车,或在金马门,或在官者庐,或在黄门。时李寻待诏黄门,哀帝使侍中往问灾异,对曰:“臣寻位卑术浅,过随众贤,待诏食太官,衣御府,久污玉堂之署。”师古曰“玉堂殿在未央宫”,然制度不见其详,独《翼奉传》略载之。奉尝上疏曰:“汉德隆盛,在于孝文皇帝躬行节俭,外省繇役,其时未有甘泉、建章及上林中诸离宫馆也。未央宫又无高门,武台、麒麟、凤皇、白虎、玉堂、金华之殿,独有前殿、曲台、渐台、宣室、承明耳。”以此考之,则玉堂殿乃武帝所造也。仆后以问先生,先生曰:“然。”
唐制:翰林学士初入院,赐设并衣服。中和节,赐黄牙银寸。上巳重阳,并赐宴曲江。清明赐新火。夏赐冰。腊日赐日脂及红雪、澡豆。岁前赐历日。有所修撰,则赐茶、果、酒、脯。策试程文,则赐设并匹帛。社日赐酒、茶、蒸饼、环饼等事,见唐人文集。李邕号翰林六绝,谓文学书翰等六事过人。李绛初入院,宪宗亲择笏以赐之。
李久掌内制,太宗朝作相,赴学士院,敕设赋诗,奏谢序述七盛,如请真俸、给餐钱、朱衣双引、初除宣召、敕论正谢、赐□马之类,皆前代所无也。
太宗好儒,尝宣谕苏易简曰:“词臣清美,朕恨不得为之。”夜幸本院,易简已寝,内侍以秉烛自窗照之,俾其衣冠,窗纱然破后不复补,以示优礼。帝善书,他日作飞白“玉堂之署”四字,赐易简。
元丰中,神宗一新官制,学士与六部尚书等,带皆重金。苏子瞻谢表云:“玉堂赐篆,仰淳化之弥文;宝带重金,佩元丰之新渥。”
建炎改元,余忝召命,谢章以七盛对六绝,然窗对择笏,亦前辈偶然未用者也。是岁,议裁省百司冗费,学士院月给餐钱三百千(学士食料、待诏人吏等添给、锁院御药并从人宣召□行家事例皆用此钱),亦在裁去之数。余与宰相论之,不从。因经筵奏事,为上言:七盛,故事之餐钱其一也,祖宗旧典。近岁未尝增数,岂可与百司弊事同废哉?上大以为然,令传旨如故。
翰苑,秩清地禁,沿唐迄今,为荐绅荣。遵世蒙国恩,父子兄弟接武而进,实为千载幸遇。曩尝粹《遗事》一编。来建邺,以家旧藏李肇、元稹、韦处厚、韦执谊、杨钜、丁居晦,洎我宋数公,凡有纪于此者,并刊之本。仍以国朝年表、中兴题名附。乾道九年二月七日鄱阳洪遵书于清漪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