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又各树旗帜矣。


胡林翼论军事

  予友成都严谷声,渭南严澍森侄孙也。澍森始终在胡林翼幕,书札著述,皆经澍森手,《读史兵略》、《一统舆图》二书,纂助最多。曩在谷声孝义书塾,曾见所藏胡、严二人亲笔来往手札,装十巨帙,其中关于太平天国及官军方面秘事甚夥,记忆录之,可补史料。

  林翼死,遗摺力保澍森继湖北巡抚任,其学问事功,见重于林翼可知也。林翼鉴于三河之败,全军覆没,李秀成亲提三十六军,为皖、楚之大包围;陈玉成以三十六回马枪军,由隘路小径,出其不意,分道飞来,官军每为向导人所绐,故一败涂地,皆由不明地理所致。乃与澍森先治湖北、江西、安徽三省舆图,凡溪港山阜,小路捷径,详细著明,某地至某地若干里,某村至某村绕出快若干里,用以行军。每乘太平军之虚,先据要地,而太平军用兵上游,不得逞。乃推治各省,远及藩属,所谓"故文忠地图"也。故该图于长江各省最细密。

  胡又属澍森关于史籍所载长江各省用兵,古人成败之略,分条提出,为证明地图之运用;以地图为棋盘,以兵略为棋子。寝久成书,遍及全史,此《读史兵略》所由滥觞。

  胡林翼谓:"太平军据江南财赋之区,我则以湖南为粮卒之库,转输征调,库中所有,全在湖南,所以保持湖北形势者,右臂在江西,左臂在通安徽、河南交界各地,尤宜详细著明地图,了如指掌。设敌用捻众侵入鄂省北岸,则全鄂震动,是宜先发制人,方去隐患。"

  又谓:"太平军封王太滥,诸王各不相下,不受节制,故行军难有统帅;上游仅恃陈玉成,下游仅恃李秀成,非有节钺之尊也。官军提督、总兵,黄马褂,成烂羊头,一旦乱平,朝廷那有如许官,有功者无以为生,必生意外。观敌军封王之滥,事必无成,我军后日之隐忧,正中此弊。爵赏所以酬有功,官职非所以酬有功,古人之言可味也。"

  手札所述,外间不传者甚多,今就能记忆者录之。


肃门五君子

  肃门五君子,为长沙黄锡焘,湘潭王运壬秋,宣城高心夔伯足,善化李寿榕篁仙,其一名字已不复能记忆。此五人者,日夕参与肃邸密谋者也。咸丰亲政,肃顺用事,有大才大志,最轻视满人,而登进汉人。洪杨之役,内有肃顺主持,曾、左、彭、胡乃能立功于外。人曰曾涤生赖其座师倭仁,实则肃顺耳。左宗棠之握权,骆秉章幕府之解京拿问,胡林翼之屡受排挤,皆赖肃顺保全之;与外间通声气者,则肃门五君子也。五君子中,篁仙居郑亲王府,壬秋居法源寺,声势为最大;肃顺事败,废弃亦最惨。肃顺颇有不臣之心,刻意引用汉将,或曰五君子有以启之也,故有热河行宫之诛。肃败,五君子潜走,不入京者多年。李、王虽于湘帅有恩,始终不敢引用者此耳,而壬秋对于曾、左之倨傲如故也。篁仙为湖北经心山长以终,幼年在鄂,曾见篁仙与诸生讲学,不平之气,溢于言表,犹精彩四射,魁伟慑人。高伯足一度署苏州府知府,亦无表见。肃顺颇重学者,如《湘绮楼说诗》所载:"己未留法源寺,故尚书肃豫庭闻予宴集,辄送瓜果及俄罗斯酒;自请承乏使俄报聘,豫庭曰那可。"书称故尚书,不忘旧也。又"与弥之等过篁仙谈旧事,篁仙云:五子皆不得意。余谓五子未必为同忧乐荣辱之人,使篁仙得志,弃余子如敝屣矣。"


何子贞轶事

  道州何子贞绍基,尚书凌汉子也。清道光十六年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阮元、程恩泽颇赏器之。历典福建、贵州、广东乡试,均称得人。咸丰二年,简四川学政。召对,询家世学业兼及时政,绍基感激思立言,直陈地方情形无隐饰。降归,历主山东泺源、长沙城南诸书院,教授生徒以实学。同治十三年卒,年七十又五。

  绍基精书法,师颜平原,居尝张钱南园所书屏联于壁,朝夕观摩,以为楷式,其用功可谓勤苦矣。

  子贞幼时,斥蛇不羁。年二十四,其尊翁凌汉携之入都,舟泊永州,适闲暇,究其所学,则茫无所知。凌汉大怒,笞掌二十,推之上岸,曰:"不可使京中人知我有此子,以为吾羞。"绍基潜归,闭户勤读,卒得进士,且成名人,斯亦奇矣。

  绍基待后辈极严,尤恶鸦片。湘潭王壬秋运对之亦执礼甚恭,惟于其书法仅至唐帖而止,颇有不满之色。尝进曰:"先生何不临碑,日日临帖,恐无益处。"绍基有惭色,其临张迁诸碑,从壬秋言也。

  清道光时代,粤中盐商潘仕诚筑名园海山仙馆于羊城西郊,近荔支湾。今凭吊遗址者,一山一沼,能述当年之盛。潘氏以盐致富,冠绝全粤,时祁{宀隽}藻为两广总督,力劝仕诚广延名流,搜刻遗书。仕诚颇欲与扬州马氏"小玲珑山馆"、皖人鲍氏"知不足斋"齐名,此海山仙馆丛书、隐园碑帖所由来也。凡来往粤中知名之士,潘氏无不倾心结纳。其子亦知学问,能文章,获孝廉,广延宾客。天南坛坫,潘氏主之。会道州何子贞任广东主考,出闱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