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书而不解甲。天时人事,殆可治也。又闻新天子在粤西,遣人赡仰,龙表酷似神祖;将相交和,神人共戴。若引兵辅之,事成则易以封侯,事败亦不失为忠义。是时,兵饷之权在藩司,养甲牒银五万两犒师,彭年不与,以激怒其军心;旧将军李明忠,寻杀养甲之委署官以挑之。有池州胡奇,故从养甲办事,得授南雄知府;及清遣御史刘显明巡粤至雄,守将张某讦奇,提问褫职。闲游省会,窥见端倪,以告养甲。养甲不提一卒,所亲从皆成栋人也;计无所出,勉出一示,许士民复冠裳,冀以先发,得赦死。而成栋已密装大旗二面,刺「靖□安民」四大字;十五晨,遣人掣去养甲所竖总督旗,而以新旗易之。养甲唯唯惟命。时,上驻南宁,成栋遣洪天擢赴行在,自陈谢罪,请迎乘舆。时陈、赵仇杀,人心皇皇;乍闻反正之举,疑百出。天擢等皆旧臣降清者,力陈成栋忠诚,且述金声桓反正事甚悉,人心始安。诸臣在粤者,争往迎驾;成栋遍布逻卒,分道遮止。惟耿献忠在梧州,得先输款;诏下,归附功,亚成栋。寻升工部尚书,以素与成栋家厚,得不更置。

  夏五月,清师围南昌府。

  金声桓反正,江西声撼。南北警报至北京,大恐,尽撤满洲骁骑,移檄远近,征兵四集;遣固山谭大、刘良佐等,帅师犯江西。时,步兵二十万、骑兵十万、水兵十万、舟万余艘,牛车、骆驼、西洋铳等无算,舟尾相接,浮江而上,金鼓震天,亘三百里:清兵出师之盛,前此未有也。闻声桓围赣州,欲急救之。有献「救韩伐魏」之策者,遂趋江西,围南昌。初,声桓反正时,旧辅姜曰广为督师,奉孟藩世子镇守南昌,精锐尽撤以行。姜固文士,不娴将略,被围大惧,不知所为。豫国公金声桓围赣州不克,师还。

  先是,声桓爱高进库才,欲降之,令军士不得放炮,日僧垒坚壁,为久困计。及南昌警至,王得仁先知之,计曰:我闻先发制人,不制于人。莫若秘其警报,不令人知。督三军之士锐志攻城,城中乏食,不知外救,不及三日,赣必下。赣下,则一师守赣、一师守粤,粤知赣破,必从风而靡,然后西通西粤、右守岭表。清兵知赣破、粤下,必解围向赣,我以逸待劳,战则胜、守则固,南昌亦得息肩;间出以绝粮道,则数十万之众可歼于旦暮矣。若攻城垂破而撤兵弃之,强敌在前、赣乘其后,此危道也。独不见宁王覆辙乎!声桓以家在南昌,闻警急,不约王,遽退师。王兵见金兵退,不知其故,亦大降;得仁虽斩之,不能禁止。赣师突出,自相践踏者数千人。金抵南昌,突围而入。自此,江西府县仍为清有,赣亦间出取吉安府,南昌遂成孤注矣。

  建武侯王得仁救九江府,师还。

  金声桓已入南昌,王得仁率兵二万直趋九江。姜曰广以檄召之。得仁曰:九江据长江要津,清兵转输必由之道。我闻兴师十万、日费千金,以数十万之众,深入攻城,而粮道已绝,非分兵攻我,即撤兵东下;分则势弱,撤则师劳。九江四面临江,城小而固,以我守之,未可卒下。公辈引兵徐出,东西挠击、内外夹攻,此犄角之势。若弃要害、入孤城,譬猛虎陷阱,此成擒耳。曰广不听;一日夜,檄数十至。得仁叹曰:不过欲得仁同公辈死也。遂撤兵西上。清兵以舟师扼诸江,以万骑持劲弩、驾西洋炮扼诸路。得仁首先士卒,转斗而前,斩级数千,夺辎重、火炮、什物无数。城中亦出兵相应,乃入城。清兵屠九江,老弱妇女杀掠殆尽。

  六月,留守督师阁部瞿式耜犒师全州。

  前月二十七日,督师何腾蛟乘胜复全阳。上疏报捷,不自为功;曰:为皇上以信臣、用臣者,瞿式耜一人也。至是初三日,式耜方病暑,往全劳师。诸军列营全城外,数十里旌旗蔽日,将帅咸帕首弓刀伏马前曰:微瞿公无以有今日。

  金声桓、王得仁以江西来归,封爵有差。

  声桓反正半年,尚称隆武正朔;后有旧臣至,述闽陷、广立之详,始改称永历。至是,反正报至。留守瞿式耜疏:请慎选持节大臣,往谕圣德。彼数年不见天子,其号令署置,苟缓急失宜,不亦亵朝廷而失人心乎!忧正非细。少司寇刘远生,固秦人,久于节钺,名闻江右;可遣。疏入,不报。寻封声桓豫国公、得仁建武侯。惠国公李成栋攻赣州不下。

  先是,江西反正,赣州不从;声桓攻围三月,困敝欲降。会北兵突至南昌,声桓师退。至是,成栋顿兵南安;信使往复,迄无要领,逡巡却退。

  帝幸肇庆府,太后、中宫俱驻端州。

  四月中,李成栋遣旧臣洪天擢等迎驾,上意未决;勋镇陈邦傅等请留,辅臣瞿式耜请驾幸桂。疏曰:兴陵两载陷风尘,成栋令地方官修葺,陵殿巍然天寿。彼数年想见天子、汉官,一旦奋不顾身,且移山趋海之力,更非有所疑也。但事权号令,宜归于一。兹军功爵赏、文武署置,决于成栋。若归于朝廷,则事权中扰,阃外不能专制;不归朝廷,则徒虚拥。且楚、黔雄师百万,腾蛟翘首威灵,如望云霓。圣驾既东,军中将帅谓皇上御新复之地,成栋亦有邀驾之嫌;号令既远,人心涣散。再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