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略不愿惜。末俗之侈,一至于此。挽而正之,则自士人始矣。
  正分
  同族尊卑,自有伦序,接见自有定称。晚近世人情浇薄,称叔长曰“官”,呼同辈私名。官者,下称上之谓也。只自亵耳,私名狎戏,施之朋友,且为简傲,况兄辈乎?婿到翁家,有上坐者,有旁坐者。旁坐,礼也;上坐,非礼也。父之执友,且不敢敌礼,况翁婿乎!女不生于空桑,虽嫁,名分固在也,俨然当客礼。据上席,是何礼教?家仆见族人,不论亲疏,行让路,饮避席,名分攸在,岂宜凌傲,是在主人预教之。
  广仁
  《孟子》曰:“君子远庖厨。”朱子注解曰:“预养仁心。”旨哉,言矣。噫!庖人宰割,一何忍也?手戕物命,哀声凄状,略不动念,岂其性与人殊?习故耳。本来仁体,人人同具。养之,则日以充长;戕之,则日以牿亡。有等性,气躁急,遇事辄忿,施之等辈,悖入悖出,犹有转念之时,未甚也。施之仆隶下贱,则易发而难制矣,必且有忍而过焉者矣。此无他,由不能预养仁心,而残暴成习,久而不自觉其非也。大抵吾人处事,快意时少,人不得尽如吾意,吾亦岂能尽如人意。恕心待人,常见己过,不见人非,意气自平,忿懥自化。圣贤开口言仁,并不曾离了恕字。夫子言己立立人,己达达人,接说能近取譬为仁之方。孟子言万物皆备,反身而诚,接说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盖惟有恕心乃能养仁心。先儒有言,恕之一字,终身受用不尽。是实体真切语,非如后人但将言语上抹过也。
  积德
  所谓阴德者,阴行其德,不令人知之谓也。积者,如积金积谷之类,积愈厚则发愈大,惟恶亦然,积愈毒则发愈暴。故曰“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炯戒昭然,人奈何不为善而为恶也?且为善亦甚易矣!非必尽捐己之所有,但随力量所能,到处与人行方便,即是利人。利不在多,渴时一杯水,饥时一盂饭,亦是恩惠。举念即是,何难之有?恶者非必攘夺人财物,戕害人性命,白占人田地。只背地好谈人长短,是为口毒;暗帖谤人,是为笔毒;阴险起灭,是为心毒,凡此皆恶也。一念之善,勿谓无益,积小成大,后祚必昌;一念之恶,勿谓无伤,积微成著,贻祸匪细。《书》曰:“作善降祥,作恶降殃,近在其身,远在子孙,历观往古,报应不爽。”得不凛凛惧乎!
  慎言
  《易》曰:“启口惟羞。”《诗》曰:“无易由言。”言之不可不慎也。尝见世人不乐道人之善,惟喜谈人之过,是诚何心哉?且有无端而背地讥诮人者,我诮人,人亦诮我,是自诮也。又有争忿而骂人父母者,我骂人父母,人亦骂我父母,是自骂父母也。不孝之罪,莫大焉。甚至口舌兴戎,讼连怨结,则言之为祸烈矣。愿鉴金人之缄,守如瓶之训,毋论大同广众,出言当慎,即燕居狎戏,切不可为不经之语,戮辱妻子,至于酒中言语,尤易放荡,所宜深戒。
  忍气
  良善之家,被人侵侮,固亦有之,然须含忍不与之较。康庄衢路,行道之人易之;危堑峻岭,众望之而惊矣。麟之在囿也,可狎而玩也;虎豹在山,人皆匿行避影而不敢前,何者?惮其威也。士君子处世,宁为康庄,毋为峻岭;宁为麟囿,毋为虎圈。《诗》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吾人于此等处涵养得定,坚忍得来,则侮我者,正所以益我也。高明贤达者,宜以此相勉。
  崇宽
  孔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言利之不可专也。朱仁轨云:“终身让路,枉不过百步;终身让衅,失不过一段。”言让之为美德也。世人但知争一分获一分之利,不知让一分受十分之利。即如放债刻取,人不敢借,不借,利何从来?其借者必其贫而无赖者也,借必不还,不还本,反有失。又如市肆平等交易,人望斗争趋,其甚者则有望望然而去耳。故放于利者,不惟敛怨,即自为利亦左矣。让路让衅者,我让人,人必让我,终亦不枉不失矣。此所谓食贾三之,廉贾五之也。无论道义当然,即以世情论,孰得孰失,两者宜何处焉。
  劝业
  天之于人厚矣,生五谷以养其命,生六畜以适其口,有布枲以蔽身体,有蚕丝以备文绣。数命仅先一饱,万丝方成一缣,岂徒使之安居美食,一无所事事也乎?晋陶侃,贵卿也,而运甓;鲁文伯之母,世族也,而勤绩,凡以习劳也。劳则善心生,故侃为名臣,母为贤母。有如饱食暖衣,无所用心,群居终日,言不及义,无乃虚天所以生人之意乎。乃又有干名犯义,悖伦伤化者,则又草木禽兽之不如矣。而以飧五谷,食禽兽,被文褐,可乎哉?
  止讼
  泾俗尚义,然多褊心使气,往往以小事起讼。请言争讼之害,一纸投入易,后去归结难。官差拘提,入门索酒饭,出门索银钱,略不称意,横肆诟骂,一言抵触,蜚语诬赖。投到听问,门皂人等,东扯西拽,百般凌辱。庭伏受杖,有同囚奴。只为不忍小忿,反受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