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以持今日之变。故士子读书以识今日时务为第一义。凡读经史皆与今日时势相证,思其合,且思其所以不合之故,则书皆有用,士成通才矣。
  ——广识
  今之为政难矣,不胸有五大洲之国,不足以安一洲之一国,学以为政,非悉五大洲之政事、文章、人情、物产,亦何以为学。况西人驱使无情之水火,无形之气风,一草一木之微,皆想入非非,化无用为极有用,硝磺及炭是也。使有言于四五百年之前者,则必议其妄,今果何如耶?况经国大犹历代不袭其迹,而意未尝不同。不知其迹之异,则泥古而鲜通;不知其意之同,则执迷而不化,未有能应今日之变者也。宜于古今治乱兴衰之迹,深求其故,了然于心,而于外洋各国立国之本末,亦兼综条贯,则遇事自分晓,不难立断,而措置从容,无不中节矣。
  ——乐群
  今日人心涣散极矣。《易》言:“涣其群元吉。”今何以不吉?盖涣其名利之私,而群其道义之公,涣之正所以群之,故继之曰:涣有孚匪夷所思,圣人何尝不重天下之群哉。吾乡人士习秦人无党定语,多独学无友,孤陋寡闻,执高头讲章之说,自以为是,与世事全形隔阂,乃闻人之长而必言其短,见之人短而特甚其词,此争名之心发于外也。居处饮食不相让,学问事业不相谋,此争利之心蕴手中也。及至居官,以空疏之识竞名利之私,其能不嫉贤妒能,贪荣慕势,如《诗》之所谓忮者乎?官方坏,则事事失人心,今日人心之涣,未必不自吾辈存心酿而成之也。孔子曰:“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自爱名节,则矜而不党;不贪名利,则不争而能群。能群即胞与之仁,不群即土崩瓦解之势,《书》所谓“亿兆人,惟亿兆心也。”《易》于极涣之后,许以元吉象,以有孚幸,以匪夷所思。萃人心之涣,其权不能专责之士,然士亦有人心世道之责者也。有志者事竟成。吾辈所得为者,吾自勉之。匪夷所思,安知不为今日之谶哉。
  以上六条,诸生果信予言,潜心学去,他日必有益世用,予日夜所祷祀者也。既谓士须以八股进身,则励耻求实,必不屑窃为文徒恃空言;从事经史,体以身心,而文有根底;审时广识,文必精切,宏肆场中,易于制胜,习勤乐群,则朋友讲习,日夜不倦,文事日精进矣。凡八股,皆以发挥圣言,上六条则以圣人之言而以身为之者,世岂有身为其事而不如徒言之亲切者,诸生果实从事于此,倘有妨八股,予甘任其咎。
  ●崇实书院
  在泾阳。清光绪二十三年,督学赵维熙奏建格致实学书院于味经书院东。院成,改名“崇实”,有计堂架楹,堂前东置日晷,西筑通儒台。堂东西有致道、学古、求志、兴艺斋。设院长人、分教人。其课程设置注重格致、英文、算术、制造。分政事、工艺二斋教学,仿味经书院设时务斋,订《书院章程》条,进行教学改革。二十七年,督学沈卫奏请并入宏道书院。
  刘光蕡:崇实书院学规
  清光绪二十三年
  予于乙未春间,为味经诸生拟学规六条:一励耻,二习勤,三求实,四观时,五广识,六乐群。其时拟集股购机器纱织,有效,再建实学书院,予故先以此勖诸生。继辟时务斋为书院之先声,盖恐集股不成,不能别构书院也。今幸书院已成,省宪筹备膏火,顷奉旨特变科目,诸生当无不痛除故习,以勉承明诏矣。然绎诏旨,六门特祛词章之虚,以从政艺之实,适符崇实命名之意,非举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法弃之以从西政,举孔孟以来相传之道弃之以从耶教也。然则诸生欲为实学,当自有实心始。实为尧舜以来相传之族,则当实心以求保种;实为学习孔孟之徒,则当实心以求保教;实为大清数百年之士民,则当实心以求保国。实心求之之法,仍不出前予所拟六条,请再引伸其说以告诸生。
  周子云:“志伊尹之所志,学颜子之所学。”伊尹何志?欲君为尧舜之君,民为尧舜之民而已。夫之莘野耕夫,乃以君不若尧舜,一夫不被泽为耻,去尧舜仅四百余年,尧舜法度岂尽泯没。桀虽昏暴,犹为中国之人,中国之教必不尽。举中国四万万之民而奴隶之,屠割之,伊尹之耻乃至,若挞于市,使生于今日,亲见外夷之横,异种之教驾于尧舜之上,以屠割我中国,其耻之深痛,为何如耶?耻之,则必求洗其耻,求洗其耻,非自奋于学不可。孟子云:“天下无道,以身殉道。”必矢以身殉道之心,然后为有耻,然后能立志。此耻之全量也。而在诸生,则尤有切要之图。当思与中国并立者,何以他国之人皆智皆巧皆富强,中国独愚拙而贫弱,人且谓我为野蛮,为无教化。以炎黄之种,生清淑之区,承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之教,而令人訾为野蛮无教,而愚拙贫弱,则诚不如人,此其可耻为何如,诚不可一夕安矣!耻则愤,愤则勤。
  吾前多言兵事,若以武夫待文士者,不知是即孔子之道也。孔子论学曰:“愚必明,柔必强。”勇为达德之一,弱为六极之终,自强不息,道乃上拟天行。然则学问之事,以知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