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二年,东虏董山纠众入寇。三年,武靖伯赵辅充总兵,都督王瑛、封忠为副,左都御史李秉督军,率汉番京边官军五万讨之。山降送京师,放归广宁。辅、秉曰:「山不可宥,请诛山。」九月,分左军出潭河、柴河,越石门、土木河,至分水岭;右军由鸦鹘关、喜昌口,过凤凰城、黑松林、摩天岭,至泼猪江;中军自抚顺经薄刀山、鲇鱼岭,过五岭度苏子河至虎城,期日会兵进剿。朝鲜亦遣中枢府知事康纯、鱼有沼、南怡率兵万人,遏其东走。我兵捣贼巢,虏遁。擒斩俘获虏指挥若女等千人,班师。指挥张额的里率妻子乞降,朝廷怜而释之。明年,留韩斌为副总兵防守。筑抚顺、清河、叆阳诸堡。
  二百九十四
  弘治中,台人缪恭学古行高,晚年走京师,上六事。其一「纪绝属」,请封建庶人后为王,奉祀懿文太子。通政司官见恭奏大骇,骂恭:「蛮子,何为自速死!」系恭兵马司狱,劾上待命,赖敬皇明圣,诏勿罪,放恭还乡。
  二百九十五
  仁宗即位之岁十一月,召礼部尚书吕震与御札曰:「建文中奸臣,正犯悉受显戮,其家属初发教坊司、锦衣卫、浣衣局习匠。功臣家奴,今有存者,既经大赦,并宥为民,给还田土。」仁宗撰长陵神功圣德碑文,称建文君,虽追废,犹书其没曰崩,当其在位,犹尊之曰朝廷。又谕群臣曰:「若方孝孺辈皆忠臣。」诏从宽典。于是天下始敢称孝孺诸死义者为忠臣云。
  二百九十六
  先朝用人,惟贤惟材,虽内阁辅臣,不专翰林。初开内阁七人,用王府审理、副中书舍人、给事中、知县,改翰林官入直文渊阁。此后如文达起吏部主事,文清起御史,功业道德有过二公者乎?近日,但有改入翰林及宫僚者,千万指摘,十无一完。即有才行出群之士,亦深避峻却,惟恐一旦改官,徒增多口耳。且往时忌人官禄,至于死后定谥,尚有公论。今亦大异于昔矣。
  二百九十七
  留都诸司,无事时似闲,有事则参赞机务,守备武臣、操江都宪、总兵最为要职,不可不择其人。南都水军胜于陆卒,营马壮于江舟。然战守皆不得地利,孝陵再三欲徙都不果,成祖决迁北平,万世之虑也。
  二百九十八
  户部尚书王杲,简谅廉平;兵部尚书刘储秀,清贞恪慎;山西巡抚孙继鲁,清修苦节,文行卓然。皆一时人材。嘉靖丙午、丁未二年,相继去位。孙系死诏狱;王荷戟南荒卒;刘削籍。非出内阁之意即言官之口。其贪墨奸佞依阿卑谄者,安享荣禄。即有论劾,行贿得解,职任如故,旋复升转。以故今之大臣,实难展布。上为内阁劫持,下为言官巧诋,相率低头下气者以为循谨。千金双璧络绎道路,即以雄才大器着声矣。
  二百九十九
  嘉靖丙午,京城大水。明年,岁星守营室,西内灾,澄城山分崩离析,都城隍庙灾。又明年二月,日有异常之变,三月朔,日食于夜;是月望,月食;暖阁又灾。寻有孝烈之丧。又明年,有庄敬之戚。春秋传云:「王一岁而有三年之丧二焉。」谓后及太子也。
  三百
  近记时事小说书数十种,大抵可信者多。惟双溪杂记、蹇斋琐谈二种好短人,似其好恶亦欠端。然杂记中言哈密事却是。彭幸庵忠孝刚方,有大臣风节,其处哈密不能无遗憾也。
  三百一
  嘉靖年来,浙中儒臣可为辅弼者,王文定公瓒、董中峰先生、张文定公邦奇,皆不得用。中峰文学蕴藉,行谊修洁,竟为永嘉中伤,一废不复起,善类甚惜之。王官至礼部侍郎,张南京兵部尚书。中峰及张,余尝接其言论,正人君子也。
  三百二
  我朝内阁以私喜进用人者有之。未尝有以私怒杀人者,万安、焦芳、刘宇、曹元亦未尝至此。
  三百三
  父子天官,新安詹同,同子徽。徽才敏达,同有文学修行,皆仕洪武中。灵宝许襄毅公进、进子松皋赞。襄毅天官正德初,松皋嘉靖中。松皋恭慎小心,余为属吏,未尝见其以私怒中伤人。平居简易,至大黜陟,秉正不阿,以故内阁嫉之。襄毅文武全才,清劲谅达,近世名卿鲜能及之。松皋与兄诰,同时为两京户部尚书。诰博学沉思,卒谥庄敏。论者曰:「襄毅弘毅,庄敏毅而不弘,松皋弘而不毅。」余见松皋尽有毅。
  三百四
  宸濠之役,王阳明不顾九族之祸,贼擒奏凯。彬、忠诸佞幸导康陵南征,罪人未就甸师之戮,中外危疑汹汹,视行陈间尤费心力。媢嫉之徒,肆为诬诋,天日鉴之而已。其桶冈、横水、浰头之贼连穴数省,寇叛数十年,国无大费,竟尔荡定。此功岂在靖远、威宁之下!其学术,非潜心内省密自体察者,慎勿轻訾也。
  三百五
  威宁出塞俘馘甚多,虏自永乐以来,惟此夺其气。一时群臣忌功,百方诬讪,皆非实事。汪直自敬惮威宁,威宁不峻拒之,亦未为过。后人乃以威宁比陈钺,何其忍也!
  三百六
  麓川之役,大费才力,骚动半天下。比再出兵,益复虚耗。苟且奏捷,铁券金书,至今不绝。威宁、新建止终其身,岂不舛哉!
  三百七
  论大礼入内阁者,席文襄、张文忠、桂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