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由和美线至鹿港,街人因以不大恐。自是日亲王滞在彰化街台湾府署内一个月。彰城设野战病院,初止患者二百余人,后数日疫症流行,忽千余人。患者多在市内铺户,病人呻吟。至九月中旬,病势益烈,师团中健者约五分之一。山根少将、中冈大佐、绪方参谋及其他将校,多入鬼籍。
  论曰:初,吴公到彰带黑旗军士七百人,李维义又分其半,其兵力已单。至苗栗募勇未成军,猝遇劲敌。旋林鸿贵、袁锡清战殁,左臂已失。此岂战之罪哉!公至牛骂头,思扼溪而守,见识甚高;无如割让之诏已下,绅富内渡,人心瓦解,无奈回守彰城。刘帅又电令死守,公故不顾成败利钝,效死弗去,直欲以身报国,不敢畏缩不前,率至身中数枪,与马同阵亡。古之忠臣烈士,何以如此哉!宜乎其英灵不泯也。初,公战殁,绅民皆不知,适吴汝祥微服出城见之,令其雇人吴阿来将公尸同三壮士合埋。讵非公灵爽之式凭耶!继现身于厦门,终而衣冠临其家,示梦其母云:上帝嘉其忠,令掌某方禋祀。太史公曰: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如公者,可谓死得其所哉!
  附哀季子歌(即咏吴季籛)
  延陵季子真奇英,雍雍儒将愿请缨。统率黑旗镇中路,桓桓虎旅号七星。粮秣辎重断接济,军校枵腹呼癸庚。矧兼同寅不协恭,满腔忠悃谋罔成。将军天上忽飞来,晋原草木皆戈兵。萧萧兮马鸣,悠悠兮旆旌。郏辰之间师败北,蝥弧旗树八卦城。巨炮雷轰力劈山,榴弹雨下响匉訇。身中数枪靡完体,据鞍转战莫敢撄。血溅衣襟溘然逝,凛凛面色犹如生。君不见壮士五百人,就义从田横。人居世上谁无死,泰山鸿毛权重轻。慷慨激烈殉知已,至今妇孺咸知名。
  论曰:尝忆澎湖初破后,地方骚乱,有幕友欲往台北,出城被无赖者洗抢;是时知县丁燮将无赖杀之。孙府命功请林允卿自备资脯雇勇一营,扎大圣王庙以镇压之。营官候补知县林燕卿、蓝翎游击林友卿,月余忽将此勇撤回。问其故,盖其勇欲谋抢劫财物,林允卿闻知,恐担责成,即自撤回也。时地方变耗岌岌,绅商请功向孙府请雇勇一营,饷金官负其半,余令地方绅商捐出。功思城内府库已空,恐难收集勇费,商人亦少厚赀,请每月每名勇费四元皆向官领出,哨官以总理充之,与管带者皆不给饷金。功知总理平日皆无资产,因定二名文护兵,令总理兼之,每月八元,藉资家用。但与官约定,此团勇能守地方,不能出战。是时衙门差役请求拨勇补助,于是无赖者一概收入彀中,城市人家几于夜不闭户矣。保甲局每月收铺户五、六十元,以作局费兼办勇务,是以人无后言。适台北委功办理台中团练,功请各地方绅士整顿局务,土匪乃敛迹。时凡官眷行李,局中派团勇保护,北至苗栗、南至斗六,无敢抢劫者。且北投拺东林大春、廖有富派下皆安辑不敢骚动,故能早稻收成。不然,地方秩序难保,又讵能高枕而卧耶?
  七月初十日(西历八月三十日),日军至北斗街,绅民迎之。黑旗大兵数营退驻云林县。
  同月初九日,彰化已破,黑旗兵军械饷银陆续运至北斗,与败军相遇,乘夜越溪退入云林县等处。
  七月十二日(西历九月一日),日军至斗六,云林县绅民迎之。
  七月十三日(西历九月二日),日军至他里雾、大莆林,土人迎之;旋被众围杀,退驻北斗。
  日军初至大莆林,土人迎入。旋军队误杀妇女,民间率众鸣锣,将街外大桥抽起,日军陷于水中,死者十余人。土人简宜、简砚、黄丑率众截途,铳死多人。大战半日之久,各庄亦聚众环攻,日军退扎北斗街。是日,黄丑、简宜各取首级数个,黄丑献解嘉义邑主孙育万,电请刘黑旗赏银一千二百元,酒猪军械赏赐诸土人。
  并令简宜统三营,黄丑统二营,生员陈一昌、郑鸿春、土人陈贶、简砚、简陆、简大肚各带一营,分扎斗六、树仔脚、溪洲,黄丑同廖三聘扎西螺,黑旗统领王得标带二营扎树仔脚,苗栗生员徐骧带二营扎斗六、溪底等要隘。自是斗六各庄,凡日军所到之处,土人皆诱杀之。
  七月十四日(西历九月三日),日本北白川宫亲王巡视鹿港,旋回驻彰化;以川村旅团驻军鹿港,以山根旅团驻军彰化,分兵各处驻守。
  日军以步兵二中队、炮兵一小队驻永靖街,以步兵一中队驻二八水街,以步兵三中队、炮二门驻北斗;各兵站驿地,驻守备兵二十名;其他部队各旅团相合在彰化。时日兵多染脚气、虎列拉、赤痢诸疫。其困难非常。并令工兵修筑道路,自九月初旬至九月终,诸军滞在北斗,溪水加涨,运送粮食以及弹药,种种为难。连日出兵,叠遇云林土民截杀。同时运送粮食十五船,由大甲河往鹿港,被洪水淹没。
  七月十五日(西历九月四日),日军再统大队攻树仔脚,不克,退驻北斗。
  日军十三日退扎北斗,星夜賫文到彰化报知,爰整大军数营攻树仔脚等处。连战数日,互有杀伤。溪中一带沙漠,数里无人居处,中多蔗园、林投、芦苇可为埋伏之所,沙埔暗埋竹钉桶,上铺竹木,马军多陷于泥淖,人马死者甚多。兼以风雨叠作,黑水浩淼,一望无垠,奔湍腾激,泥泞没胫,驾车者有覆辙之虞,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