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在秦望山后,禹庙之西南。云即古禹穴,越之胜境也。诸峰环耸盘郁,空曲中有东岳行祠及老子宫。余尝宿留其间。一老道士者,朱颜鹤发。延至其室,室横一空棺,云已十余年矣,未能即弃浮世而入此匣也。其后兵攻越城,游骑四出。道士乃沐浴冠佩,绝粒饮,与众永诀,卧于其中。七日,不死,军至,发棺,挈之出,兵退,乃入城,一病而卒。向之棺不可得矣,岂非分定欤。

  ◎馄钝方乔公仲山、官吏部郎中,好古博雅,仍喜谐谑,所交皆名人才士。公家制馄钝得法,常苦宾朋需索。一日,于每客前先置一帖,且戒云:“食毕展卷。”既而取视,乃制造方法也。大笑而散,自后无复言矣。

  ◎精塑佛像刘元,字秉元,苏之宝坻人,官至昭文馆大学士、正奉大夫、秘书监卿。元尝为黄冠,师事青州杞道录。传其艺非一。而独长于塑。至元一年,世祖建大护国仁王寺,严设梵天佛像,特求奇工为之。有以元荐者,及被召。又从阿尼哥国公学西天梵相,神思妙合,遂为绝艺。凡两都名刹,有塑士范金,抟换为佛,一出元之手,天下无与比。所谓抟换者,漫帛土偶上而髹之,已而去其土,髹帛俨然像也。昔人尝为之,至元尤妙。抟丸又曰脱活,京师语如此。

  ◎缪孝子缪孝子伦,字叔彝,东平人,侍父宦游,寓居钱唐。至正十六年,淮兵寇城,执其父,将杀之。伦哀号乞免,弗听;倾家赀以赎,又弗听。乃自缚请代。于是杀伦而释其父。甚哉!贼之不仁也!

  ◎赵孝子赵孝子天爵,字伯廉,平阳解州夏县人。尝为吏,多平反,恼行孝弟,治家甚严,三子皆颀然玉立。母丧,庐墓三年。父继丧,又如之。惟蔬食菜羹,不饮酒食肉,不与妻妾见,有司以闻于朝,旌表其门闾,复其身。

  ◎王义士王义士天爵、字仁杰,亦夏县人。家饶于财,有善行,以粟贷人,不图重息。年丰,仅取十之二三。稍饥,但收其本。大凶,则皆已之。乡里不知字,咸称义士云。每值生身之这辰,寝苫一月,以报父母。

  ◎木冰朝廷于岁首、例遣使祭岳渎。至正乙巳,翰林应奉李国凤代祀嵩、恒、医无闾,抵汴,路闭,即城中望祭嵩岳,时闰月下旬也。二月十三日,游相国寺。池上群僧方观,从之仰视。日旁一月一星,月如初弦者。又十日,雨木冰,状如楼阁,人物冠带、鸟兽卉木,百态具备,殆非人工。高林大树,珠葆羽幢,弥望不绝。凡五日,始解。又十日,复冰。自汴至中滦皆然。不一岁,盗陷汴据之。

  ◎龙湫献灵亦集乃路在西北方,有山曰蹇占。山北多龙湫,土人欲有所事,则投之。吉安道土刘学仙尝至其地,见有烹羔桐酪祠焉,数皮而沉之。祝曰:“神为我鞣而治之。”为期而去。至期,复祠之,则得成革矣。若有曰鬼工然,不可测也。归,语于虞邵庵先生。先生初以为狺,及质诸其土人之在京师者,则始信。盖其人习以为常,不以为异耳。

  ◎王一山杭州属邑有一巨室,怙财挟势,虐害良善,邑官贪墨,莫敢谁何。众不可堪,走诉宪府。巨室逃匿,宪使怒,督责有司,示罪赏揭大逵且家至壁白:“隐藏者罪连坐,首捕者赏万缗。”其友人王一山者,世业儒,居湖山第一楼。俦彼于密,期月不发。邻家察知,图给赏钱,告报于官,官搜索得之,并王逮系。囚见宪使,使问云:“女知彼所犯乎?”王曰:“知之”“女闻国有制乎?”曰:“知之”。“女见揭示罪赏乎?”曰:“见之”。“女奚不就利避害乎?”曰:“朋友颠连来奔,乘其危以售之,则名教中有所不容。某诚弗忍为。事觉连坐,乃甘心焉。”使辣然曰:“君子!所谓临难毋苟免,其人践之矣,真义士也!若加以罪,是吾政苛而刑滥,民何以劝?遂释之。”使即许文正公子也。

  ◎误堕龙窟徐彦璋云:商人某、海舶失风,飘至山岛,匍匐登岸,深夜昏黑,偶坠入一穴。其穴险峻,不可攀缘。比明,穴中微有光,见大蛇无数,蟠结在内。始甚惧,久,稍与之狎,蛇亦无吞噬意。所苦饥渴不可当。但见蛇时时砥石壁间小石,绝不饮咽。于是商人亦漫尔取小石噙之,顿忘饥渴,一日,闻雷声隐隐,蛇始伸展,相继腾升,才知其为神龙,遂挽蛇尾得出,附舟还家,携所噙小石数十至京城,示识者,皆鸦鹘等宝石也,乃信神龙之窟多异珍焉。自此货之,致富。彦璋亲见商人,道其始末如此。

  ◎鸡司晨有准尝至松江钟山净行庵,见笼一雄鸡置于殿之东檐,请问其故,寺僧云:“蓄此以司晨,盖十有余年矣,时刻不爽。”余窃记张公文潜《明道杂志》云:“鸡能司晨,见于经传。以为至论,而未必然也。或天寒鸡懒,至将旦而未鸣。或夜月出时,邻鸡悉鸣。大抵有情之物,自不能有常,而或变也。”若然,则张公之言非欤。因举似以询其所以,僧云:“晨之鸡必以童。若坏其天真,岂能有常哉?”盖张公特未知此理故耳。

  ◎黄道婆闽广多种木绵,纺织为布,名曰吉贝。松江府东去五十里许,曰乌泥泾。其地土田硗瘠,民食不给,因谋树艺,以资生业。遂觅种于彼。初无踏车椎弓之制,率用手剖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