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违天命,使汤武有其时而不为,则桀纣之暴益甚,而苍生之祸曷已?是终违乎天命也。汤武岂忍视斯民之涂炭而不解其倒悬哉?臣等伏望殿下遵太祖之心,循汤武之义,履登宸极之尊,慰悦万方之望,则社稷幸甚,天下幸甚,臣等不胜惓惓之至。
  上览表谕羣臣曰:「我之举兵,所以诛奸恶,保社稷,救患难,全骨肉,岂有他哉?夫天位惟艰,焉可必得,此事焉敢以闻。 (「此事焉敢以闻」,「此」原作「必」,并缺下五字,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改、补。) 待奸恶伏辜,吾行周公之事,以辅孺子,此吾之志。尔等自今其勿复言。」
  丁亥,都督顾成与五军总兵官丘福等复申前请,上不允。 己丑,宁王上表恳请,上以书坚却之。
  壬辰,升都指挥丘福、张信、刘才、郑亨、李远、张武、火真、陈圭为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李彬、王忠、陈贤为右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徐忠、陈文为前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房宽为后军都督府都督佥事。以后军都督陈亨之子恭袭其父职。升纪善金忠为右长史,其余将校升秩有差。癸巳,大享将士。己巳,上亲为文祭阵亡将士及天下将士为奸恶驱之死于战阵者。
  庚戌,释擒获辽东指挥王雄等七十一人还本卫。先是,辽东贼将杨文等领军来围永平,以游兵万余钞掠蓟州、遵化诸郡县,所得人民无老少皆烹食之。民有年百一十岁,亦被其杀。又竖桩于地,锐其末,坐乳儿其上,入其谷道以为戏,其淫刑酷虐无比,百姓苦之。守将郭亮来报,命都指挥刘江领军往援。刘江行,上戒之曰:「贼闻我军至,必遁回山海,慎勿追之。尔至永平,留月余,却大张旗帜,整饬队伍,声言回北平,缓行一二程,复卷旗帜,按兵甲,夜趋入永平。贼谍知尔归,必复来为寇,骄肆不戒,尔师击之,贼众必败。」江至永平,贼果遁,如上所言。出而复按甲入城中,贼果来侵,掠昌黎县。江出兵掩击之,大败贼兵,斩首数千级,获马六百余匹,生擒王雄等。至是,释其归,上谕雄等曰:「奸臣浊乱朝纲,废成法,屠我诸王昆弟,以危社稷,苦军虐民,肆毒于我,我之举兵,为诛贼臣,救祸难,保全骨肉,以安天下。每战擒获将士,思其皆我皇考旧人,为奸臣驱迫战斗,盖出于不得已,实非其本心,念其皆有父母妻子,朝夕盼望,悉放遣之。故今亦释尔等。归语杨文,所敌者在予一人,百姓男女老弱婴儿何罪,淫刑惨酷,使人痛心,不忍闻也。夫善恶报应,捷于影响,杨文不有人祸,将必有天殃。」于是雄等叩头流涕曰:「杨文诚得罪于天,无所逃其责,臣等愚昧,为其所诱,罪宜万死。今蒙殿下再生之恩,当陨首为报。」乃赐以资粮而遣之。
  辛亥,鞑靼可汗遣使来输款。十二月乙卯朔,升后军都督府都督顾成为右都督。
  丙寅,上率师南征,谕将士曰:「靖祸难者,必在于安生民,诛乱贼者,必先于行仁义,生民有弗安,仁义有弗举,恶在其能靖祸难哉?今予众之出,为诛奸恶,扶社稷,安生民而已。予每观贼军初至,辄肆杀掠,噍类无遗,心甚悯之。思天下之人,皆我皇考赤子,奸恶驱迫,使夫不得耕,妇不得织,日夜不息,而又恣其凶暴,韭惟致毒于予,且复招怨于天下。今我有众,明听予言,当念百姓无罪,甚无扰之。苟有弗遵,一毫侵害良民者,杀无赦,其慎之。」壬午,大军营于蠡县,是日移营汊河。上召都督李远语之曰:「今驻营于此,真定、德州必出游兵侦我动静,尔可领骑八百往哨,待其至击之。」

  ●奉天靖难记四

  三十五年正月甲申朔,李远至藁城,果遇德州贼将都指挥葛进领马步一万余为前锋,步兵过滹沱河,远乘其半渡,率所部进击之。贼见远军少,敛退下骑,系于林间,步来接战。远佯却,贼来追,乃分兵潜出其后,纵其马,遂奋击之。贼退已失马,遂大败,斩首四千余级,溺水死者甚多,获马千余匹,葛进仅以身免。捷至,上以玺书劳远曰:「将军以轻骑八百,出奇应变,破贼万人,功亦伟哉!万古名将不能过也。所部将士能奋忠効力,建功于岁首,宜加褒宠,前锋交战都指挥下及军校皆升一级。」戊子,遣都督朱能率轻骑一千哨至衡水县,遇贼哨兵,与战,斩首七千余级,获马五百余匹,生擒指挥贾荣等。乙未,师由馆陶渡河,上见一病卒卧于地,命以所乘从马载之,左右曰:「从马病卒岂得乘之?」上曰:「人命至重,马岂贵于人乎?今病卒不能行,不以马载之,则遂弃之耳。战用其力,病而弗顾,是爱人不如爱马也,宁辍马以乘之,卒既获济,马复何损?」将士闻之,莫不感悦。 丁酉,至旧县,攻拔其城,斩首三千余级,生擒其守将。戊戌,攻拔东平,擒指挥詹璟。庚子,攻拔汶上,擒都指挥薛鹏。
  辛丑,上饬将士曰:「孔子之道,如天之高,如地之厚,如日月之明,参赞化育,师表万世,天下非孔子之道无以为治,生民非孔子之道无以得安。今曲阜阙里在焉,毋入境,有犯及一草木之微者,杀无宥。邹县孟子之乡,犯者罪如之。」庚戌,攻拔沛县。癸丑,大军至徐州。 (「大军至徐州」,「大」字下原有一「将」字,据明天一阁抄本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