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胜苦楚,皆自诬服。未几,太子得咽喉疾,甚亟。左右曰:「愿释十八人之冤,太子之疾可无祷而免。」搠思监闻其言,令出十八人,皆安置外郡。途有死者,有以贿免者。其后,孛罗入京师,俱召还。
  宏农卢氏山移五六里。
  八月,陈友谅与大兵大战于鄱阳湖,中箭而死。大兵遂进围武昌,其子理出降,湖广、荆、襄诸郡皆归附。陈友谅之篡位徐真逸也,僭号「大汉」,改元大义、天元,至是亡。
  甲辰 至正二十四年。三月四日申、酉时,黑气围日,外有两耳,引白气一道贯日。四月,知枢密院秃坚帖木儿,领兵犯京师。秃坚帖木儿初与丞相也先不花俱屯兵西方[137]。秃坚曾往也先屯抬饭,也先自恃尊属,不受。秃坚忿然坐也先不花营门外,呼军士共啖之。也先不花患其为人刚果不测,谮其有异志,遂差五府官讯之。秃坚怒曰:「我有何罪,五府来问我?」于是拘五府官,告孛罗曰:「朝廷为佞臣作弄,至尊更无公论至此[138],我当拥兵入京师,问此举为谁?」秃坚军将行,朴不花、搠思监称诏书,谓孛罗与秃坚帖木儿同反,削孛罗兵柄。诏到孛罗营,孛罗手裂之,囚使者。秃坚军至燕京,太子出古北口宜兴州以避之。秃坚遣人奏帝曰:「我无负国家,国家负我,我非犯阙,愿得奸臣二人而已。」帝不得已,以搠思监、朴不花付之。二人囚首至营中,秃坚为之加帽易衣,置搠思监中坐,朴不花侧坐,拜,朴不花与搠思监交跪。秃坚奏帝,求擅自执缚大臣赦,又求称兵犯阙赦。已得二赦,然后释兵,入见帝,哭曰:「左右蒙蔽陛下,非一日矣,祸及忠良,徜循习不改,奈天下何?吾执此二人去也,陛下亦宜省过,卓然自新,一听正人君子所为,不可复为邪说所惑,然后天下事可为,祖宗基业可固守也。」帝但唯唯而已。遂执此二人诣孛罗,厚礼之,逾三日,始问以浊乱天下之罪。复笑而问搠思监曰:「我前时赂汝七宝数珠一串[139],今何不见还?」因取似此者六串来送还。孛罗见之曰:「皆非我家故物也。」不要,复追前物,果取故物来方是。孛罗怒曰:「在君侧者,贪婪如此,我何可以坐视而不清之乎?」遂杀此二人,复举兵入清君侧。七月二十五日,遂与老的沙、秃坚帖木儿拥兵俱来,屯大都门外[140],入见帝,奏曰:「国家所用人,皆贪婪软弱,不足以济天下大事,愿召也速,除为右丞相,臣为左丞相,秃坚不花为枢密知院,老的沙为中书平章,如此同心竭力,整治庶政。」遂执谗佞数人,并倚纳九人,皆杀之,逐西番僧,罢诸造作。时方修筑宫墙[141],立为罢之。散驱祈后出宫,屏居厚载门外。是时,白琐住驻军庐沟[142],因挟太子,遁入扩廓军中。孛罗始见帝,退谓老的沙曰:「我平生不怕天下一人,今见上,使人似不能言者,何耶?岂天威若是!今后凡省中事无大小,你可与我奏陈去也。」孛罗入京前一日,有大风从西来,黄尘蔽天,人马皆立足不定,自西至东[143],止于更鼓楼西。孛罗之住宅,适在其处。初,削孛罗兵权时,搠思监召承旨张翥草诏。翥曰:「此大事,非见主上,不能为之执笔[144]。」乃更诏参政危素,就相府客位草之。草毕,过中书郎中曰:「我恰了一件好勾当,为朝廷出诏削孛罗兵柄,此正拨乱反正之举也。」郎中曰:「此举莫非拨正反乱也[145]?」客有畅勋在座,因曰:「拨正反乱,其犹裸体缚虎豹者也。」孛罗至京师,闻之,召危素责之曰:「诏从天子出,搠思监客位,岂草诏之地乎?」素无以对,欲将出斩之,左右解曰:「当时素以一秀才,岂敢与丞相可否乎?」遂止之[146]。祁后初出厚载门外,居造作提举司局中。或言孛罗因夜巡警,至后所留宿,故后复得入宫。
  雷击延春阁西脊。
  大兵攻江西诸山寨,攻赣州,陈友谅故将熊平章拒守,自冬十月至次年正月始降,遂定闽、广之地。袁州欧道人亦归款,率其属归金陵。
  乙巳 至正二十五年。祁后纳女孛罗,约以某日成婚。孛罗促后,后曰:「断送之物未毕工。」孛罗曰:「女先至,断送之物后至可也。」乃先两日成婚。孛罗自入京,纳女四十余人,早食必同坐共食,厨中每早办饭四十品,随诸夫人索食。其入朝时,诸夫人盛饰饯行,各进酒一巵,荒于酒色,锐气销耗矣。
  扩廓分兵为三支,驻大都城外,遥制孛罗,而不与之挑战。其白琐住领一支在通州者,孛罗命其将姚一百与之战,一百被擒。孛罗不胜怒,自将兵与之战。至通州取一女子,不战而还。
  五月七日,天雨白毛,长尺许,细如马鬃。或谀于帝曰:「此龙须也。」帝乃命收而合之,祀之如神。
  六月二十七日,天雨鱼,长尺许,城中人家皆取而食之。
  七月,孛罗索帝所爱女子,帝曰:「欺我至此耶!」有秀才徐施畚者[147],居家好奇谋,而平生愤汉人不得志于当世,故难仕进。至是,命为待制。帝欲杀孛罗,与之谋,与谋者六人,曰洪保保、火儿忽答、上都马、金那海、和尚、帖木儿不花。六人中选骁勇善刀者,皆挟刀在衣中,外皆宽衣,若听事伺立延春阁东古桃林内[148]。时孛罗早朝,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