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之,不可。

  及既购到,诸友竞起止之,侍御已连取大黄六七钱吞之矣。一友飙起夺之,侍御复攫吞大黄一块,且骂夺之者,遂皆反唇,诸友不欢而散。抵暮,闻侍御泄泻不止。黎明,诸友趋往问疾,始知侍御已于中夜暴卒矣。故曾文正公祭文有曰:“一呷之药,标我天民。”惜哉:侍御以戏服猛药,杀其身,年仅四十有四。不然,则所就固未可量也。



  禄命同而不同



  节相恪靖侯左公,有中表弟曰吴伟才,与侯相同以嘉庆十七年十月初七日寅时生。所居相距九里许,两家报喜者相遇于适中之地。其八字则壬申辛亥丙午庚寅也,少有奇童之目,与侯相同。道光壬辰,侯相与兄景桥中书(宗植)同举于乡,而伟才改业屠豕。侯相督闽浙时,伟才尝一至闽。侯相勋业烂然,杀贼以千万计,而伟才禄命中之杀刃,仅用之于屠豕。昔有与文潞公同命者,仅得同席而食者数十日,以此类也。伟才好大言,尝曰;“太公隐于屠沽,何独余也了”同治八年,巳不在屠肆,而亲旧岁时用牲或召之,辄欣然鼓刀而往云。侯相在泾州军次,与王孝凤(家壁)言之。



  谳狱引律同而不同



  刑部律例,凡调奸妇女未成,致妇女羞忿自尽者,厥罪应绞,而有情实、缓决之分,其手足勾引者入惰实,语言调戏者入缓决,此中区别盖甚微矣。近闻友人述两案,其事相似,而其情实不相同。有一人便旋于路,偶为妇人所见,其人对之而笑,且以手自指其阳物,妇人归而自缢。有司谳狱,以其人既无语言调戏,又非手足勾引,拟入缓决。刑部司员驳之云:“调戏虽无言语,勾引甚于手足。”狱遂定,论者咸以为乎允。又一训蒙师设帐委巷中,偶至僻处便旋,其对面有楼翼然,一年少女子适俯窗下窥,训蒙师仰首见之,莞然一笑,女子即变色闭窗。俄闻邻家一女子忽雉经而死。女子之弟方在馆读书,仓皇返视,其师不觉拍案呼曰;“噫!今日误矣!”童子归告其父母。父母疑其别有他故,遂鸣之官。官研讯得实,以为调戏勾引,均无实事,亦拟入缓决。刑部司员驳之云,“虽无实事,其心可诛。”训蒙师遂绞决焉。越一年,司员方与人为叶子戏,忽瞠目作退避状曰:“冤鬼至矣!”已而复作楚音曰:“汝以刀笔杀人,吾已诉于上帝,不汝宥也。”言未终,气已绝矣。盖训蒙师乃湖南人也。余合二事观之,前之所断不愧南山铁案,盖其情实可诛,则虽死而无怨也;后之所断不免深文周内,罪不当死而死,故其鬼得索命于既死之后。观于训蒙师之拍案惊呼,则岂惟笑出无心,抑且有自悔之意,其与调戏者有问矣。

  大抵谳狱虽依律例,不外情理。善折狱者,斟酌于天理人情,然后衡之以律例,不容毫发偏倚于其间,故杀之而不能怨,亦生之而不必感也。噫!难言之矣。



  六指人冤狱



  嘉庆年间,浙江某县乡人有娶妻者,合卺之夕,新郎自洞房出如厕,至夜半,家人皆已倦卧,始闻新郎返入房中。黎明,家人方起,见洞房已开,汹知新郎早出门矣,亦未知异也。既而数日不归,家人始怪之,相与迹至厕中,积薪之下忽见一/’,则新郎也。大骇,诘问新人,云:“花烛之夜,新郎入房片时,旋出入厕,夜半始入房就寝。天将明,详问我金银首饰共有若干,藏于何所?我一一告之。彼云:‘性喜早起。’嘱我且睡,少顷则闻其已出。今检视首饰皆无有矣。”家人问其状锐若何?答云:“夜半灯影朦胧,未能谛视。但见其右手六指。”盖新郎方如厕时,适有贼藏厕中,欲俟夜深行窃,既见新郎,恐其号,而执之也,遽前攒其项杀之。因假其衣,以入洞房,次早席卷而去。是时,村中有一六指人,素无行,为众所不齿。家人闻新人之言,以为必此人矣。遂鸣之官,捕六指人加以刑讯,遂自诬服。狱既具,论如律。新人以新郎既死,复遭污辱,遂自缢。新郎之母惟一子,见子妇俱亡,亦自缢。越数年,郡人有商于闽者,遇一人于逆旅,询之同乡也。其人忽问曰:“吾乡有一新郎被杀之案,其贼已得否?”郡人曰。“狱早定矣,贼且伏诛矣。”其人面有喜色,方盥沐,不觉自匿其右手。骤视之,六指也。郡人觉有异,因穷诘之,且告以有人抵死,今虽告我何害?贼具吐其实,盖贼与新郎相隔一村, 自杀新郎后,远适闽省。既遇同乡,乃欲探一实音也。郡人许以不泄于他人,阴遣人报本地有司执贼,一讯即伏。闽省督抚为之具奏,移案至浙江核办,论贼如律。于是知县以失入抵罪,自巡抚至知府皆照例议处云。



  戊午科场之案



  咸丰八年,顺天乡试主考为大学士柏菱、尚书朱凤标、左副都御史程庭桂。甫入场,监临顺天府尹梁同新、提调顺天府丞蒋达,即因细故,意见不合。达径开龙门而出,疏劾同新口知贡举侍郎景廉,又具疏并劾二人。二人皆被吏议降调以去,而至公堂,于某夕哗传大头鬼出见。都人士云:“贡院中大头鬼不轻出见,见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