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日乙未,虏军移洞子对楼至梦泽门山冈,别以四五百骑向西北行,景陵门有射入文字,视之,乃虏间谍,云:“城中知府与官吏欲拜降,只缘通判王某执迷不肯,有误一城生灵,枉遭屠戮。今告尔官员士民军兵,有能擒缚王某赴军前请降,即当奏最上赏格,世袭千户,官广威,正六品职事;同力人世袭谋克,官武节,正七品职事,有官资人先以其原官对换,外于已对换上升擢,仍各赉有差。或乞就知本府者,听。”公笑曰:“虏直儿戏耳。”遂毁之。同日,云梦士人池逸至城下,呼王四排军出议事,公日:“此逆贼也。”命射之,虏挟而走。

  二十日丙申,虏军移洞子往梦泽门填壕筑路,且攒战入城。公遣准备将赵晟领兵下城潜伏攻劫,夺其普光寺所积薪木。是夜,朱选回自董师所,云:“太尉张某击黄陂狱,言不来解围,某言德安受围日久,宣抚请太尉救援,城中官民如望赦。太尉怒某言,欲斩,今早得释归。”公加赏慰之。

  二十一日丁酉,遣人下梦泽门斩凿暗壕,及遣训练官赵章领兵匠断虏往来双桥,虏骑二百余来救,为我军射退。夜遣韩立往宣司趣董世雄,熊立回自临安,得教授书曰:“之经十二月二十二日发江陵,二十九日至行在,累告庙堂,得旨差池州统制孟思齐疾速解围。”

  二十二日戊戌,虏用皮洞五六十,筑净明院东石觜,公命移大小炮连发,破其皮洞,击死数人,役少息。夜再遣张全等诣枢密院及催董军。

  二十三日己亥,虏军移皮洞百余于净明院东,再筑石觜,公令任廷佐率兵,于梦泽门以弓弩大炮并发,虏死者又数人,坏其洞子十余,火箭焚其填筑竹木,会风起火炽,工役悉罢,移却半里。是日,有自齐安门射书一纸,公取视之,乃应城县举子傅应麟同池逸说降,且言应麟已降,就知本县,池逸亦为尉矣。公命守者亟发强弩射之,乃去。

  二十四日庚子,昧旦,遣军士百余下城斫东门寨,杀其首领以下数人,夺胄九,马辔一,膊甲一,策四束,虏军遂移寨太山庙下,陈列如千石港。虏又射入大书招降伪榜,公藏之。是夜,再遣土军陈旺往宣司及檄速董军。

  二十五日辛丑,虏于景陵门山麓立炮,城上以弓弩射退,即遍往乡井掳掠。

  二十六日壬寅,虏军闭营。

  二十七日癸卯,有一人至城下呼曰:“杨万户传语,欲请知府通判打话。”众议以任廷佐对之,公代其辞。俄而万户出,从者五十余骑,不执弓矢,万户以手招城上,传语:“知府通判守城不易。”公答云:“万户远来不易。”万户云:“讲和休。”公曰:“何是讲和?”万户云:“都是一家人,何得如此?”公复之曰:“南北本是一家,只缘北方不察边人之苦,遽起边衅,害我生灵,残我州郡。今顿兵坚城之下,老师费财,动辄丧败,攻城为兵家下策,我以逸待劳,援兵在境。汝深入重地,疲马破车,南方疾疫将兴,水潦将降,朝廷又遣大军数万且来,汝所知也。我乘汝之疲而夹攻之,将只轮不返矣。万户晓畅军事者,幸明告管军,早自为计。”万户言:“汉上军州,已一半拜降,西川五十余州,亦归吾朝,德安更围几时,人疲粮尽,当如之何?”公曰:“边上诸郡,各奋忠力,剑阁栈道,岂易窥窃?纵一城一邑力不自支,旋当收复,又岂汝军得之而能守邪?”万户语塞,复举手云:“知府通判保重。”遂驰而回。后一骑顾任云:“如以万金遗我,即当回军。”公令任答云:“汝为人臣,不能忠于君事,乃求赂邪?”引弓射之,万户擒之而去。公谓太守僚属曰:“此绐我者也,然虏计穷矣,吾当严守备,更徙炮于梦泽门,以防东道。”

  二十八日甲辰,夜令任廷佐发兵百余,往月字楼下城斫东寨,与虏军对射,死其马八十余匹,斩首三十级。其众惊溃,多入南寨。将晓,遣士军龚冕等往枢密院宣司促援。

  二十九日乙巳,点兵下城,补景陵门外羊马墙,及毁虏军所填路。是日,虏军掘景陵门、梦泽门外丛垛,以其板覆对楼皮洞。公呼张斌问曰:“虏今复以对楼来,舍前日之策,它何以御之?”张斌曰:“当作天碨以待之。”公曰:“何谓天碨?”斌曰:“此兵法所有,如碨而大耳。置诸城上,其势使高于楼,一发则楼必碎。”公亟命作之,城中百姓见虏发冢,莫不欷歔涕泣。公曰:“是愈固吾民之志也。”

  三十日丙午,城外射入柳束民书一纸,盖江陵举子柳■〈马龙〉也。公旧识之,更名束民,预乡荐,尝从师问父死不为衰及丧师乃心丧三年,人知其不有君父。说降之词异于他谍,能计城中兵食之数,荆襄要害之处,谓“上流可据以扼荆蜀之吭,齐安可践以捣武昌之虚,淮之东西既以不守,蜀之州郡又已割据,蕞尔德安,不知诸公持此将安归?”公识柳■〈马龙〉,手诱令至城下,虏疑之,不遣,欲以金万户来,公命严叉戟强弩,下城以待之,不至。土军李兴自黄陂还,言董世雄徙屯紫潭,去黄陂又远一舍。公怒曰:“世雄决无来志,食君厚禄,国家有难,环视不赴,何等人也?宣司不亟诛之,何以使人?”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