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弟意只要吾辈三四人另立一社,捐资试办,以刊刻农书为始基,购活字板一付,觅友司总理校对之役,如有余暇,亦可校刊邑中掌故诸书,必得同志十余人,然后可讲求农学,购地种植,如从者以为然,请即草定章程,寄交弟处,今岁可集股开办也。牧羊利益甚钜,养鸡亦可致富,惟美棉种恐于中华土性不宜,究竟事非躬亲,不能臆断可否也。美叔去岁购拉美草除虫菊,皆不滋生,日本蚕种育者失于调护,更不如中国种之能耐寒燠。有治法,无治人,千古通病。从者今秋未必南归,弟亦未能北上,翘望燕云,神驰靡既,深盼鳞羽时颁,聊当面谈耳。夜雨。读钱泳《履园丛话》二卷《科第》、《祥异》。徐健庵司寇之祖尝为严文靖公记室,三吴大水,代具疏草请赈,文靖犹豫未决,筮之,因属卜者第曰吉,乃请于朝,全活无算。予读陈文恭公《在官法戒录》已记之矣,读钱氏书,又得诡卜一事。
望日庚申(10月19日),雨,下午止。
《九日雨中作》:登高先劝一樽盈,九日黄花靳破晴。文藻江山余霸气,菇芦风雨殿秋声。买书手校拼逃俗,负来躬耕托养生。莫道闭门无不可,东篱瘦蝶笑寒盟。读钱泳《履园丛话》四卷《鬼神》、《精怪》、《报应》、《古迹》。韩文懿以欠粮三升为奏销案斥革,见钱氏记《科第》门中,今人皆知铁庵尚书故事,罕道及懿者。《鬼神》门有“祭口用热”条,言古之鼎彝皆有盖,俱祭器也。其法先将牺牲粢盛贮其中,而以盖覆之,取火熬热,上祭时始揭盖,若今之暖锅,然所谓歆此馨香也,若祭品各色俱冷,安谓之馨香邪?此说甚是,鼎彝废而以暖锅代之,亦礼从宜之道也。
十六日辛酉(10月20日),晴。
午后至何市,修屋将落成,属匠人添砌墙壁。闻蟋蟀场为殴击搅散,徐市来七、八人,皆未及斗而去。读钱泳《履园丛话》六卷《陵墓》、《园林》、《笑柄》、《梦幻》、《杂记》上、下。《杂记》论裹足事原始极详,末云:“妇女裹足则两仪不完,两仪不完则所生男女必柔弱,男女一柔弱而万事堕矣。”与今人所论不缠足会为黄种强盛之源者若合符节。示子云:“欲子弟为好人,必令勤读书、识义理,方为家门之幸,否则本根拔矣。今人既不能读书,岂能通义理?而欲为好人,得乎?天下岂有不读书、不通义理之好人乎?欲知祖宗功德,今日所受者是也;欲知子孙贤愚,今日所行者是也。勿以小善为无益,小善积得多便成大善,勿以小恶为无伤,小恶积得多便是大恶。君子小人之分,在乎公私之间而已,存心于公,公则正,正则便是君子;存心于私,私则邪,邪则便为小人。妇言是听,兄弟必成寇仇;惟利是图,父子将同陌路,而不知兄弟者手足也,不可偏废,父子者根本也,岂可离心?”此数条俱可采入格言。
十七日壬戌(10月21日),阴,下午微雨。
优柔寡断,处家则嘻嗃,处国则杭陧,此种人最误事,虽有忠肝义胆,苦心孤诣,危言耸听,婉辞导聪,而先事预筹,当机不决,我末如之何也,已矣。读陈淳《北溪字义》二卷。北溪为晦庵弟子,此书乃宋儒训诂之学,即《四库总目》所称顾秀虎校正本也,目中附《论朱子读书法》、《科举之学》及《北溪传略》则无之矣,剖晰理致精粹可玩,论鬼神尤畅达,非程端礼《性理字训》所能仿佛也。
十八日癸亥(10月22日),阴雨竟日。
美叔来函,赠张子和先生《小嫏嬛福地随笔》十册,乃用铅字排印者,并云邮政事沪友已与雷税务司商准,俟领到信箱即拟开办。读陈建《学蔀通辨》六卷,《前编》三卷,《后编》三卷。是书专辨朱、陆异同,大略言自老庄以来,异学宗旨专是养神,《汉书》谓佛氏所贵修炼精神,象山讲学专管归完养精神一路,其假老佛之似,以乱孔、孟之真,根底在此。前编上卷著朱子早年尝出入禅学,与象山未会而同至,中年始觉其非而返之正也。中卷著朱子方识象山其说,多去短集长,疑信相半,至晚年始觉其弊而攻之力也。下卷著朱、陆晚年冰炭之甚,而象山既没之后,朱子所以排之者尤明也。后编上卷载象山师弟作弄精神,分明禅学,而假借儒书以遮掩之也,此为勘破禅陆根本。中卷载陆学下手工夫在于遗物弃事,屏思黜虑,专务虚静,以完养精神,其为禅显然也。下卷载象山师弟颠倒错乱、颠狂失心之弊,其禅病尤昭然也。大抵前编破朱子晚年与象山合辙之蔀,后编则专攻象山之失,禅学之非,盖因明季阳明一派心学猖狂而作,非好辩也。
十九日甲子(10月23日),晴。
与戴诒谷、冯仲帆书。与唐羲人书,借《娄东杂著》中《梅村集外诗》,时新得程迓亭《梅村诗笺》,拟与靳氏《集览》、吴氏《笺注》钩校同异,著《小笺》以附程书。程书无刊本,告成在《集览》之后,兼采吴氏说则及见吴注矣,今通行惟《集览》本,《吴注》已日罕,程氏书传抄不易,惜无有力者为刊行之。读陈建《学蔀通辨》六卷,《续编》三卷、《终编》三卷。《续编》著陆学渊源于释氏,上卷著佛学变为禅学,所以近理乱真,能溺高明之士,文饰欺诳,为害吾道之深也。中卷著汉唐宋以后学者多淫于老佛,近世陷溺推援之弊所从来者远也。下卷著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