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对面坐榻上,戏三娘曰:“我欲打尔。”三娘曰:“是好汉即来。”公子以手扑其乳,三娘一发手,公子跌于地,自是以能扑跌名。后有识者云:“此金陵拳师某之女也。”

  徐五庸以拳勇称,不受睚眦,凡里不平之事,五庸力争之。于是市井诸无赖惮其力,称之曰“都老大”。许奎生者,素以力自雄,屈于徐,思有以报徐。

  时崇明张千<角力>名杰,拳勇世无比者,许潜访之。至其家,再拜告以故。千<角力>延之入室,款三日,谓之曰:“报施之道,须准公平,我即胜徐,子终不胜徐也。”因掷一柬示之,乃礼物单款式,署“门下徐五庸叩首上节敬五百两,年敬一千两。”许默然自悟,辞归,师事徐,尽得其技。徐晚年蓄一婢名珠娘,吴门人,腰细善舞,教之拳。及五庸死,珠娘名噪一时,过者咸谓为青楼之侠。

  其乡人钱梅庵为之绘《珠娘拳式图》,江宁金虞廷、杜九烟、随敬堂皆有诗,吾乡黄秋平为之跋。

  王氏收生堂,即媪婆也。年六十,谙妇人生产之理,刻《达生编》行于世。

  如意馆食肆在大东门钓桥大街路北,前一进平房,后一进庋板为地,设梯而下,又一层为楼下房桥,墙旁小廊即馆中楼下房廊。故老相传,云旧时此馆每席约定二钱四分,酒以醉为程,名曰包醉。有周大脚者,体丰性妒,好胜争奇,始于旧城城隍庙前卖猪肚得名,中年为是馆走堂者。秋斗蟋蟀,冬斗鹌鹑,所费不赀,倾家继之,亦无赖中之豪侠者。

  姜家墩在大街之北巷内,由仓圣祠、乐善庵抵天宁门内城脚,西接城河东岸,东接天宁门街之磨房巷。

  天心墩在姜家墩西河边下岸。

  仓圣祠在姜家墩路西,蜀僧大岩自巴州得仓圣像供奉,入江南,居乐善庵。

  乾隆己酉,迁于是祠,祠记为朱立堂森桂撰,应叔雅沣书,扁对为汪损之大黉书。

  是秋,阶下生芝草大如掌,亦色。

  净业庵在仓圣祠旁,康熙间,一富室女通佛典,善刺绣,所绣佛像极多。一夕闭户将就寝,忽见一僧持锡杖,戴斗笠,方额长髯,来女前礼拜。惊问之不答,叱之不退,走则张袖遮之,欲呼口噤不出,倒地昏死,移时复苏,视之见僧坐床上,方脱笠解衣裤坐被中。良久,放帐幔,复起披衣立案前,灭火,复启帐放帐,帐钩叮咚有声,床笫咿哑如不胜载。少顷ぴぴ然,鼻息出入,声如巨雷,或语,或梦笑。良久转身,泠泠若溺,溺毕复睡,良久杳然。时天渐明,女股栗大呼,家人往救之,床幔安帖如故,惟帐幔上淡墨横写“净业庵”三字,拭之如灰而灭。

  迨四十年后,女之夫子皆亡,剃发为尼,于姜家墩路南建庵自居,遂名曰净业。

  女死,惟一女道人守之。乾隆己酉,即庵屋改建史公祠。

  顾姬,行四,字霞娱。工词曲,解诗文,住姜家墩天心庵旁。会钱湘ぎ三元过扬州,于谢未堂司寇公宴席中品题诸妓,以杨小保为女状元,霞娱为女榜眼,杨高为女探花。赵云崧观察有诗云:“酒绿灯红绀碧花,江乡此会最高华。科名一代尊沂国,丝竹千年属谢家。拇陈酣摧拳似雨,头衔艳称脸如霞。无双才子无双女,并作人间胜事夸。”

  天心庵即天心墩,岁久为居民房舍侵占。今之天心庵,即古天心墩旧址。至今之所谓墩者,乃古之墩旁一土阜耳。庵居女尼,乾隆三十年间,一尼坐化,玉箸双垂。

  如意庵,刘家相出家处也。家相幼爱梵声,长入梨园为小丑,声音嘹亮,盖于一部。年未老,发秃仅存数茎,人称之为“刘歪毛”。遂不复剃发,屏弃世故为头陀,买姜家墩如意庵,奉母修行。每日蓬头着大红袈裟,担云板木牌,扬声诵佛号曰:“南无药师琉璃光如来。”高视阔步,行走如飞,街弄闾巷,足迹殆遍,风雨寒暑,罔或间断。如是数十年,募金巨万,见大寺观之坍塌者,出金修整,如建隆石塔诸大刹,半赖歪毛之力。平时入市,一见生物,出钱买放之,如无钱,则合掌礼拜,皆以既见生物,必得放之为愿,故其时砖街中鸡栅鹅笼,鱼盆肉肆,一闻击板声,辄匿去生物,岁以为常,迨年八十,高寺方丈延之入纳老堂。

  乐善庵即译经台旧址,国初吴氏于此构别墅,谓之吴园。雍正间,蜀僧大岩,膂力过人,年四十,黥其身,自顶至腹,为一串肉菩提子。自置铁香炉一,烛台二,重百数十斤,一肩担之,遇里不平,辄挺身解围。四方勇士,投赠金帛无算。大将军岳钟琪深赏之。大岩欲往江南,将军给札十通,所过舟车行赆,迎送不绝。大岩素不识字,故供奉仓颉圣像。及去蜀,迎像于舟,铁香炉、烛台,亦载之行。居天台山十年,移扬州天宁寺。爱天心墩译经台,遂即其址为仓圣殿。

  四面即吴园,荒亭花树,整而新之。复华严堂,建山门于姜家墩路西。门内层折石级,上二山门,额曰“乐善庵”。会将军以金川事过扬州,访之于庵,赠联句云:“有月即登台,无论春冬秋夏;是风皆入座,不分南北东西。”岩自来是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