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洪令进见,形色苍黄,询之,则吴淞已于初八日辰刻失守。自寅至辰,逆船大炮连环轰击,提军陈化成先中一腿,力竭阵亡。制军督战海塘,适遇炮子飞起,伏地不动,竟为所伤。为弁兵扶出上马,逆炮仍追轰,毙一马。制军出西门二里外,始乘舆。三十里至嘉定县城,而宝山县城早为贼据,东西炮台及海塘均被轰坏。周令先奉谕往月浦带勇防堵,幸免于难。江南筦键俄成宁镇,前后覆辙,若出一涂,此中殆有天焉。如督提两公不可谓为人事未尽也。
  初十日。闻初八日火轮船驶入黄浦江,辄以水浅折回,惜不得如台湾趁势烧击之也。镜翁自请治罪一折,语皆实在,无一字点缀。闻崇明县禀:初五六日有夷船中泓停泊,距县城五十里,疑即吴淞夷船。适丹徒令王德茂来见。因询以彼处情形,拟令往探。而王令诡词推卸,置身事外,不愧狡猾悍戾之目。
  十二日。卯起至院,以崇明县饷可添派丹徒令王德茂督同管解,顺探该县情形。上海道巫雨池忽偕局员杨朗轩驰回上海,不知所谓。廷寄以吴淞有警,总督必守上海,以防逆船深入。圣见洞烛万里,惜未扼黄渡,即在宝山海塘一带,一哄而散也。
  十三日。嘉定禀:十一日午间,夷匪水陆并进,占据上海。先是该县典史杨庆恩禀报,县令不知去向,初十日匪徒劫狱出囚廿七名,官署亦被烧撩。继参将带兵同逃,尤堪发指。有遇鬼子于海塘,两白鬼骑马前行,从者约二百人。如我兵陆路截击,或设伏抄杀,何不可以制胜!一败涂地乃至于此。镜翁不知兵未为无过,陈提戎尸在柴塘,未及夺回,可怜,可痛!闻逆船将移向崇明下游,殆欲向福山、浏河各口四窜滋扰邪?
  十四日。据松江府禀;十二曰巳刻,松江府城外有火轮船二只,杉板船二只,驶近江口开炮五六十出,我兵旋即回击,相持至申刻,即由原路退回。省门宝带桥,直达泖湖一带,必须设法堙塞。
  十五日。长洲差丁云:逆船已至泖湖,离松江府三十里,未必遂确。而宝带桥来路,必择地堙塞,即饬常恩督办,以麻袋盛土,堵截贼船,不致长驱。委员姚俞、陈春溥呈《泖湖图》,似无浅处可塞,必于东之黄浦梢,西之淀山湖为两头门户,设重兵防守。
  又太湖有尖网丝网渔船,海船可载五六人,向归太湖厅及江、震两县管辖,若饬传知小甲,照民价雇定数十只,令在宝带桥,挨岸停泊,领以干弁,海船带兵二三人,给抬炮一杆,以备攻击,似易得力。松江府金山县均报,有船游奕。
  十六日。松郡十四日又有贼至,相持始退,势终可危。
  十七日。晴翁至。英逆复伊相书,有不能不战等语,阅之眦裂!伊相于照会约以面议息兵,如在江省即松江,如在浙省即镇海。皆可一言以决,如不矢诚,信天必降之罚也。宝山周恭寿禀:上海夷船已退出,由陆至江湾索取牛羊鸡鸭,并有掳掠杨行、罗店之谣。即吴淞口泊船亦开向鸟船泓外。又据周沐润禀:夷船十六日驶出上海,与宝山禀同。夷性狡诈,又不知豕突何处,诚令人愤恨填膺。
  十八日。青浦禀:夷船十四日辰刻入横罗泾,掠王姓牛只,即入斜塘点水,以浅而止。询之土人,逆船断不能入,总以堵塞为是。吴牧青士来谈,悉逆志在沿海设马头,上年有书云。如通商不成,必扰沿海各地面,或竟决黄河,烧粮船,计殊狠毒!
  十九日。署川沙孙逢尧畏贼先遁,以致土匪窃发劫狱焚署,罪不在刘光斗下。非严饬重办,断乎不可。
  廿日。晴翁来谈,悉上海署篆沈炳垣、蔡维新皆可胜任,川沙则宋庆常亦能了,苏、松、太三总运候各州县存上银尚少七万余金,赴坝太迟,恐为仓漕两帅劾,不如本省先请交部议处,然实为人受过。镜翁奉批折,以该督身冒矢石,卒失孤城,著暂缓治罪。务须振刷精神,力图补救,不可再有疏失。又于提督陈化成阵亡句,奉硃批挥泪览之。复于寄谕中,以某忠勇夙著,今果敢捐躯,殊堪悯侧!著赏银一千两,查明子嗣。请旨并著扬威将军,酌分参赞一人,带兵来苏。即著耆伊至上海会同牛,相机筹办。
  廿一日。卯刻起,报逆船仍往吴淞口,并有分踪内犯之谣。即至院会商。见镜翁奏稿,忽称夷船全退,内河防守极严,请饬参赞,伊、耆均无庸前来,殊可骇叹!岂小挫之后,心志瞀乱,有不能自主者邪?因促晴翁飞函,仍请星使前来,面请指示。
  廿二日。卯刻起,至胥门迎见伊、耆两星使,知即往昆山晤制军会商,不即登岸进公馆。晴翁亦得制军书,颇悔昨日之奏,未免孟浪。并以星使来有裨益,介翁之意稍解。得周令恭寿书;言宝山之失,由汉奸金胡子为之导引,本浙江宁波人,在吴淞卖酒,状颇雄伟,逆夷器之。
  廿四日。卯刻起至局,闻吴县横塘陶姓有抢洋银事,即饬速拿。陈提戎(化成)柩至省,公祭于葑门马头。五十年水师宿将,为国捐躯,可敬,可痛!申刻,迎耆介翁、伊莘翁、牛镜翁入城。镜翁三年不见,执手凄然!时事之艰,无从说起。即须会衔具奏,而折底申叙,不见警动,因携归增入一段。言该夷既纠含丑类,添船四十余只之多,又掳截河船鸟船在吴淞口演习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