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者。故所至称治,盗风为戢。驭军尤严,其督师扬州,无一兵敢滋事,亦未闻有哗饷者,战不力,辄不敢归,宁死于敌手,其才洵不易也。惟所爱者,好馈遗及阴探上旨以揣摩固宠。以此二者见鄙于世,则以少出膏粱不读书所误耳。
  ◎翰林清苦
  乾嘉间翰林至清苦。吾乡黄霁青先生,己巳传胪,至庚辰始授广信府。十余年冷署,皆步行,否则赁骡车,从无有自豢车马者,同辈皆然,不独一人也。京师有谚语,上街有三厌物,步其后有急事无不误者:一妇人,一骆驼,一翰林也。其时无不著方靴,故广坐及肆中,见方靴必知为翰林矣。
  道光一朝三十年,莫重于翰林,有非时召见,即授道府,不数年至督抚者。起居服食,局面一变,半皆后档车,且有前顶后随之马矣。然负债亦至多,有至二三万者,如陆立夫制军为最,史士良观察次之,然皆玉堂中至赫然者也。
  ◎因富起疑
  道光初侯继青赎罪一案,以其负富名,遂疑刑部上下无不纳贿者。其时吴门韩桂ぎ先生为尚书,乃拔贡起家,仁宗、宣宗至倚重之。英相、汪相皆忌之,必欲置重典,且欲其夫人至刑部堂质讯。一时物论汹汹。黄左田尚书方在枢密,奉旨会审,独大声疾呼力止之。郭颐园大司寇已退休在都,特具折力疾至宫门请召对,以大臣朋陷伤国体为言,宣宗特遣内侍,以温语慰之,事乃解。蒋襄平相国方任川督,亦驰疏以韩某向与同事多年,知其小心廉谨,受贿一事,可以百口保其必无,先朝旧臣无多,宜仍录用。上深颔之。未几,仍畀刑侍,引疾去。彼时中外风气,尚多敢言。如戊午科场案亦有此,则柏中堂不死矣。
  ◎大臣抗直
  嘉庆中修《明鉴》,分纂者为杭州戚容台太史,中述本朝与明构兵事,上怒其诽谤,下之狱。松文清公召对,偶及之,松即奏云:“纯皇帝有明谕以前明之事宜直书,不当避忌。”上惊异曰:“先帝果有是乎?”命检《实录》进呈,戚始免罪。松出,谓曹文正曰:“他人固不知,公岂亦失记哉?曷勿上闻!”曹曰:“上愠甚,何敢言!”松曰:“公自此休矣!一言是惜,而陷君于过,举大臣之谓何?”曹默然。
  ◎奏对不可含糊
  本朝勤政为三代以来所未有,每日召见军机大臣无论矣,即各旗各部大小九卿,皆有值日奏事。其间尚书、侍郎六人,不知何人命对,故所奏之事先一日皆具折底,由笔帖式分送六堂,必详询底里,烂熟于胸。设次日能入见,即须一一回奏,不敢以久不进对而忽略于一日也。其面奏含糊者不久必斥,明晰者往往承优擢。向来各部事皆满尚书为政,侍郎皆不能异词,惟卓海帆、恩小山二公则反其道而行之,尚书画稿必采二公意旨为准驳,盖逢值日必蒙恩召故也。即枢相亦多畏之,盖军机入皆众人同跪,言则共闻;部臣皆独对,苟有倾轧语,无人闻之耳。
  ◎部曹才学
  向年六部胥人皆绍兴籍,自明即然。凡回稿回堂者,另是一人。其所谓稿工者,大都有才学而不利场屋者,又深明例案,故昕作奏稿咨稿,驳斥事理,悉无懈可击,而文亦晓畅。外间院司各胥亦如之。兵兴之后,中外皆成绝响,有绝不通者,求如昔之舞文弄弊而不得矣。真可慨也!
  ◎外官廉洁
  外官各缺,自督抚以及州县,皆由陋规优厚耳,不必例外求赇也。大抵此风始于乾隆中年以后,至道光而止,几及百年。各官养尊处优,视为固有,能守此,即已名“操守廉洁”矣。
  督以两江为最,一年三十万,淮南盐务居其一,各关备贡居其一,养廉公费居其一,皆用印文解送,不以为私,次则两广、四川矣。
  抚则广东、广西皆过十万,浙江不过六万,江苏不过四万,福建则为最苦。
  藩司则江、浙皆有五六万,而四川、陕西、山东、山西平余为最多,地、丁巨也。
  臬司必通省有节寿方为优缺,四川、河南、山东、安徽皆然,余省皆不及。
  道则陕西粮道,福建、台湾二者皆有三十万,与两江督缺相埒。
  府则四川夔州有二十万。广东广、潮,广西浔、梧,以上四府皆十万外也。自咸丰、同治以来,时势迥异,各缺困乏,非兼辖勇营不能支矣。
  惟天津新没关道,尚有二十余万,甲于天下。其沿海关道,上海为最,宁绍、登莱青次之,汉口、九江、常镇又次之,已著名为美缺也。若盐务上下各官公费,按引抽收,见之奏牍,故不以为陋规。惟许玉叔曾参陶文毅辞一年五千之养廉而受一月五千之经费,文毅辩之甚苦。林文忠署任即下札:“此款不得按月照解,悉存运库。”有所赏犒,随时札提而已。后任诸人,即不能照此自洁矣。
  ◎四远驰名
  著名老店,如扬州之戴春林、苏州之孙春阻、嘉善之吴鼎盛、京城之王麻子、杭州之张小泉,皆天下所知,货真价实,来售者童叟无欺,不准还价者,乱后皆歇绝矣。同一货也,何以一家独擅?非有秘授之法,特格外认真耳。在他人皆求速化,不欲费心力于一二十年后,故终于无成。然此各家,得名之始亦只循“诚理”二字为之,遂食其报于一二百年。子孙亦世守其法,莫敢懈忽。即此类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