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欢娱,竟抛侬去!问鱼尝渺,问雁尝空,料不定,琵琶别抱?然为卿计,尔岂昧夙根者,而肯再失身也?若是,殆其死乎!至今豆蔻香销,蘼芜路断,门犹崔认,楼已秦封。难招红粉之魂,枉坠青衫之泪。少君弗能祷,精卫弗能填,女娲弗能补。但愿降神示梦,与我周旋,更大家稽首慈云,乞还鸳牒,或有个夫夫妇妇,世世生生。
  ◎李金
  李金,年未三十,勇悍绝伦,群以为跋扈将军,绰号冲天炮。积功保至副将,赏勇号统兵,在江西战败,被陷贼中,旋又逃归。营官张光照,在毓抚军处控其通贼,遂将二人并解至东流大营。文正力辩其冤,谓张光照诬告统领上司,先行正法。是日,李来谒,盛称中堂明见万里,感激至于泣下。不料旋又传令:李金虽非通贼,既打败仗,亦有应得之罪,着以军法从事。即派亲兵营哨官曹仁美绑至东门外处斩,闻者无不骇怪。李本以符水治病,最著灵验,曹受其法,有师弟之谊,又怜其无辜罹法,故令行刑者身首不殊,尸诸江干,覆以芦席,亲兵十人守之。适予小厮往观,闻呻吟之声,方知未绝。傍晚即扬帆而去,不知所之。后闻其削发人空门,号为更生和尚,姬妾三人,亦均为比丘尼,斯亦奇矣。
  予尝从容问李金何以事白而见杀?文正曰:“左季高、赵玉班俱称其材可大用,若不能用,不如除之。且江西纷纷言其通贼,吾既违众而戮张矣,亦何能不稍顺人心乎?”文正此等举动,真有非恒情所能窥测者矣。
  曹后随郭子美征捻湖北阵亡,又已数载,故敢笔之以广异闻。
  ◎李楚材
  李楚材副将,衡州人也,人呼为李九长毛。投诚后,在文正营中带勇。命以千人援湖,甫至三日,而湖州陷。据李自称:昏异之中,偷过贼营十余座,已探至城根矣。文正以为妄,即撤其营。予谓此人有绝技三:一走及奔马;一入水不濡,可历数时;一黑夜有光。试之皆验。文正终不肯再用。渠欲求荐至浙营,予谓不须作函,但云由曾营过弃而不用,故此投效,必当收录。恪靖果即令统四营,颇立战功,惜炮子断其左臂,已成废人矣。
  恪靖尝谓文正无知人之明,故文正所弃者,无不重用也。
  ◎曾文正与左相气度
  文正用兵主持重,除霆营外如徽防朱唐两大营。恪靖皆不以为然。
  一日来咨,极诋文正用人之谬,词旨亢厉,令人难堪。文正复之云:“昔富将军咨唐义渠中丞云:贵部院实属调度乖方之至。贵部堂博学多师,不仅取则古人,亦且效法时贤,其于富将军可谓深造有得,后先辉映,实深佩服,相应咨覆云云。”恪靖好以气陵人,文正则以诙谐出之,从此恪靖亦无一字见及矣。
  恪靖与文正书函来往,每以兄弟相称,不肯稍自谦抑。至文正薨后,乃自书晚生挽之云:“谋国之忠,知人之明,自愧不如元老;同心若金,攻错若石,相期无负平生。”岂其悔心之萌,有不觉流露者欤!
  ◎王船山先生轶事
  船山先生,为宋以后儒者之冠,同时如顾亭林、黄梨洲均弗能及。国变后,不发,不毁衣冠,隐于深山四十八年,至康熙壬申始归道山。素恶东林、复社驰骛声气标榜之习,与中原人士、江介遗老,不相往来,故名亦不显。至其子虎止在藩书原学使幕中,始克将经注裨疏数种上之四库馆,列国朝儒林第二。阮文达编缉《皇清经解》,仍未采入。邑人王半溪为先生族孙,藏其遗书,不敢出以问世。道光十九年,予与邓湘皋年丈怂恿捐资付梓,以邹叔绩任校刊之役,刻其书百五十卷。咸丰四年贼至,又毁于火。友人赵惠甫刺史言于沅圃宫保,遂付八千金嘱予重刊,自百五十卷增益至三百卷。时在皖致书半溪,令从衡阳先生裔孙处搜求底稿。信到之先一日,守祠者闻飨堂有声,开门视之,则先生神位自龛中跃至案上,植立不堕。先生尝言吾书二百年后始显,令子孙藏┑甚谨。岂名心犹未忘耶。祠中祁文□公联云:“气凌衡岳九千丈;心托离骚念五篇。”陶文毅联云:“天下士非一乡之士;人伦师亦百世之师。”其推崇可谓至矣。又闻之衡阳故老,国初发之令綦严,先生时在楼上著书,檄至,府县会营将草堂围定,郡守某先登楼,见先生出座拱立,不自觉其五体之投地也。亦可想见盛德之容令人钦敬,有不知其然而然者矣。
  ◎江忠烈逸事
  道光己酉,江忠烈由秀水令丁艰回籍,过舍留宿,谈及所办灾赈,真可为后人治谱。
  维时米价腾贵,饥民乘风抢掠,公甫履任,即有控抢二十余案,弋犯不下百余名。访有某甲者,平日著名凶恶,为地方害,以站笼暴烈日中毙之,余悉置之囹圄不问。随至赈局,邀同司事众绅往谒城隍神,袖中出誓神文,问:“诸君肯自署名否?”众唯唯。因香鸣钟鼓,同跪神前,公朗声诵誓文一遍,令绅董各诵一遍,词意森严,闻者无不懔栗。制两匾书:捐有成数即赍花红鼓吹,以“乐善好施”四字褒之;否则,大书“为富不仁某某”额于门首,责令地保巡视,毋使藏匿。一时欢声雷动,人心已翕然矣。又,多捐者给予禁抢告示一纸,犯者照某甲一律处死。数日之间捐银十余万两,盖皆欲得此告示作护符耳。乃乘船亲查饥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