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欲以黄老讽之也。先是文正与胡文忠书,言及恪靖遇事掣肘,哆口谩骂,有欲效王小二过年,永不说话之语。至八年夺情再起援浙,甫到省,集“敬胜怠,义胜欲;知其雄,守其雌”十二字,属恪靖为书篆联以见意,交欢如初,不念旧恶。此次出山后,一以柔道行之,以至成此巨功,毫无沾沾自喜之色。尝戏谓予曰:“他日有为吾作墓志者,铭文吾已撰:不信书,信运气;公之言,告万世。”故予挽联中有“将汗马勋名,问牛相业,都看作秕糠尘垢”数语,自谓道得此老心事出。盖文正尝言“吾学以禹墨为体,庄老为用”,可知其所趋向矣。
  ◎进场饭
  文正守其王父星冈先生之教,未明求衣,明炮一响即布席早餐矣。在东流,与予及李肃毅、程尚斋都转、李申甫方伯共饭,群以为苦,文正亦知之,尝笑曰:“此似进场饭。”克复安庆后,予以九月朔归家,置酒为饯,席间,从容言:“此间人非不能早起,但食不下咽耳。吾今归矣,欲为诸人求免进场饭何如?”文正笑颔之。故予以书调肃毅云:“从此诸君眠食大佳,何以报我?古人食时必祭先为饮食之人,君等得不每饭一祝我乎?”肃毅复书:“进场饭承已豁免,感荷感荷!惟尚斋、申甫皆须自起炉灶,恐不免向先生索钱耳。”此虽一时戏谑之言,当时情事亦可想见。
  ◎虚怀纳谏
  丁雨生中丞,吏治精敏,综核名实,为近日督抚之冠,而虚怀纳谏,能受尽言,尤不可及。任两淮都转时,予亦捧檄办理楚楚招商公事,交涉甚多,中丞与予约限时日了事,以故案无留牍,属吏亦惴惴恐后。旋奉命回潮办理夷务,来局作别,予送之,将登舆矣,忽执予手曰:“先生会客之所,窗间有所见否?”予愕然趋视,则“丁成亡八蛋”五字耳。丁成者,予司阍家丁,五字则僚仆所戏书也。中丞疑其詈己,故以相诘。予不得已,裂窗纸附函呈览,以书辩明之。并云:“家人小子之言,固不足较,况阁下指日封疆,方欲出而任天下之事,凡任事者难免怨谤,即如子产亦有孰杀之歌,吾恐从此以后,天下人以此三字相赠者,尚不乏人也,又何足介意乎?”旋接覆函云:“得书具悉,此中已冰释矣。至书中任事难免怨谤一语,千古至论,谨当书绅。”以此见中丞非仅以才胜,其器量亦非时流所及也。
  ◎赈济良法
  吾邑常平仓积储谷十万余石,道光二十九年水灾,请于邑侯李寅庵大令,领出作三等赈法:农民赈借;次贫赈粜;极贫赈施。是岁秋收有年,得以全数归仓。因乘人心皆有防饥之恐,劝捐义谷,按亩三升,东佃各半,捐至百石者,作银二百两,请官给予九品职衔议叙,缴钱三十缗作局费、部费。其谷仍存捐户,即派捐户为仓长,司其敛散。是年捐至四万五千石,明年又捐三万石作建仓费。于咸丰元年,乞当事题奏给发部照,仿朱子社仓之例,春借秋还,加息耗各每石二斗,至今已增至十余万石矣。其在官之常平谷,于贼围长沙时借去未还,至同治元年复蝗旱,青黄不接之际,米价翔贵,义谷已发完,尚不能敷。邑侯罗子鸿大令以予为办赈熟手,踵门求助。予谓仓谷已空,劝捐无几,巧妇不能作无米之炊,计惟有索还省谷耳。适恽次山中丞以三品衔署藩司,奉命岳庙舜陵进香,由潭经过,邑侯率众绅具禀请见。恽不允,且言“省城根本重地,何能顾及外县?尔等既好行其德,即应捐资发赈,毋得率渎!”言之声色俱厉。予知其明日当由南乡往衡,山路百余里,是夜草状纸百余,驰急足散交沿途农民,拦舆求还仓谷,有掷涂泥者,有拥舆不得前必见允而后已者。恽大窘,但称“候批,候批”云云。到衡仍驳饬下县不准。予乃致书郭意城舍人请于毛寄云中丞,将谷给还。恽回省闻之,已怀惭恧,讠知前后皆予所为也,益怒,乃藉邑人寿邑侯千金不受、予倡议建却金亭,因檄县谓予巧立却金亭名色,敛费肥己。不知此项现存育婴堂,经董事挺身承应,恽亦无从罗织矣。
  恽后褫职,不敢回常州,以抚湘时多得罪同乡故也。
  ◎育婴变通善法
  吾邑育婴堂,向雇乳媪百余人,经费既已不赀,而乳媪皆有子女,仍乳其所生者,而私以饭汁饲所养婴儿。予见其面黄肌瘦,声嘶啼哭不止,不久即当就毙。因变其法:凡送婴女来堂者,给予腰牌,按月领钱六百文,并给以衣裙绵絮,仍交本妇自乳。抚养既久,母子之情益笃,断无有忍弃之水滨者,若一二年后,即将腰牌掣回。以是增额数百名,费省而事更无弊。吾见各处育婴堂皆不甚得法,故笔之于此,或亦仁术之一端欤。
  ◎江浙医生
  同治五年,予由扬州回家,集赀设立医药局,聘医生十人,自辰至申,每人诊三十人为度,给以药饵。一月之后,考其功过:十全为上,修赀外另予褒赏;否则议罚;药不对症,即辞之出局。又设医馆,刊刻黄坤载《伤寒悬解》、《金匮悬解》、《长沙药解》、《伤寒说意》、《四圣心源》、《四圣悬枢》、《素灵微蕴》、《玉楸药解》八种,及购《素问》、《灵枢》、《难经》诸书置局中,有来学者,给予纸笔酒食,令其诵习,不熟此书者不准行医。又令人学习祝由科及针灸之法,一时医风为之丕变。
  予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