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道仰攻,又克之。

  贼自倡乱以来,狃于官兵之持重,不虞此次之难抗也,遂遁大里杙。大里杙已筑土城,颇坚整。二十四日,官兵至,贼犹数万出拒。退而复集者数次。既夕,我兵伏沟坎间,贼万炬来索战。我兵在暗中,贼不能见,而我视贼则历历可数,发枪箭无不中。贼自知失计,遽灭火,复击鼓来攻。我兵又从鼓声处击之,杀死无算。黎明,遂克其城。林爽文已携孥走,据守集集埔。其地前临大溪,溪之上就高岸垒石为陡墙,长数里,其所预营扼险处也。十二月五日,官兵腾而上,杀千余人。于是贼党皆溃。林爽文先匿其孥于番社,惟与死党数十人窜穷谷丛箐中。十三日,先获其孥。五十三年正月四日,林爽文潜出觅食,遂擒之。

  庄大田之在南也,虽与林爽文同逆,又各自号召不相下。乘官兵未南下,益焚掠聚粮,为旅拒计。已又思出降,计未定而将军已于十六日至牛庄。大田仓猝出拒,败而走。官军连蹴之于大武垄、大目降、南潭、中洲、大小冈山、水底寮,累战皆捷。极南有地名郎峤者,负山临海,最辽阻。庄大田力不支,与其党潜匿焉。将军先遣水师由海道绕而截之于水,自以大兵环山围之。贼冲突不能出,阵杀者数千,溺海者数千,擒而戮者亦千余。庄大田亦就获。台湾平。

  台湾之变,总督钦斋李公赴闽,道过常州,邀余偕行,佐其幕事凡一年有余。此编即幕中所记也。事皆与「方略」合,故不复删改。

  林爽文本漳人。其将反也,当漳、泉二府人械斗之后,恐泉人不同乱,乃邀泉人刘志贤共起事,欲使为泉人倡。刘志贤自署理番同知,至鹿港收货税,有泉民林凑等起义擒之,鹿港得无恙。

  是时贼方蜂起,漳人仗贼之势,尝凌泉人。及黄、任两提督率兵至,贼稍敛,则泉人又仗官兵之势凌漳人。迨官兵久顿不进,贼势日炽,胁各村民从之,不从者辄焚劫。于是泉人亦皆弭首附于漳矣。惟凤山县南有粤民数十村,结寨自守,贼终不敢犯。盖贼本乌合,非真有不可扑灭之势。故福将军等兵至,一鼓即败之。乃知前此诸将之过于谨慎,未免重视贼也。

  今台湾既平,有当酌改旧制者,彰化县城宜移于鹿港,而以台湾道及副将驻之。康熙中初取台地时,仅台湾、凤山、诸罗三县地。凤在南,诸在北,台湾居其中,又有鹿耳门海口通舟楫,故就其地设府治。其后北境日扩,闽人争往耕,于是诸罗之北增彰化县,彰化之北又增北淡水同知。则府城已偏于南。且旧时海口仅一鹿耳门,由泉州之厦门往,海道八、九百里。今彰化之鹿港既通往来,其地转居南北之中,由泉州之蚶江往,海道仅四百里,风顺半日可达。此鹿港所以为台地最要门户,较鹿耳门更缓急可恃也。

  幸林爽文等皆山贼,但知攻城,不知扼海口,故我师得扬帆至。然海舟大,不能附岸,领鹿港出小船,二十里来渡兵。倘贼稍有智计,先攻鹿港;鹿港无城可守,其势必拔;拔则据海口,禁小船,我海舟虽至,亦不得薄而登;所恃以入台者祗鹿耳一门耳。兵即由鹿耳入府城,又须自南而北,转多纡折,必不能如此次之路捷而功速也。

  彰化城距鹿港二里,不傍山,不通水,本非设县之地。若移于鹿港,镇以文武大员,无事则指麾南北,声息皆便,有事则守海口,以通内地应援,与鹿耳门互为关键,使台地常有两路可入,则永无阻遏之患。

  时上方有旨修筑台郡各城,余嘱李公以此奏。李公以筑城事别有司之者,遂不果。然此议终不可废,后之留意海疆者或奏而行之,实千百年长计也。

  ——录自「皇朝武功纪盛」卷四。
 
嘉庆东南靖海记

  邵阳魏源(默深)撰

  国家自康熙二十二年克台湾、平郑氏,二十四年大开海禁,闽、粤、浙、吴航天万里,鲸鲵不波。及嘉庆初年而有艇盗之扰。艇盗者,始于安南。阮光平父子窃国后,师老财匮,乃招濒海亡命,资以兵船,诱以官爵,令劫内洋商舶以济兵饷。夏至秋归,踪迹飘忽,大为患粤地。继而内地土盗凤尾帮、水澳帮亦附之,遂深入闽、浙。土盗倚夷艇为声势,而夷艇恃土盗为乡导,三省洋面各数千里,我北则彼南,我南则彼北,我当艇则土盗肆其劫,我当土盗则艇为之援。且夷艇高大多炮,即遇亦未必能胜。土盗狡,又有内应,每暂遁而旋聚。而是时川、陕教匪方炽,朝廷方注意西征,未遑远筹岛屿,以故贼氛益恶。

  嘉庆元年,福州将军魁伦、两广总督吉庆先后奏言获乌艚船海盗陈天保等,有安南总兵及宝玉侯敕印,敕安南国王阮光缵查奏,尚谓国王不知也。四年,安南农耐旧阮王与新阮交兵,擒送海贼莫扶亲等,皆内地奸民,受安南伪封东海王及总兵。朝廷始知安南薮奸诲盗之罪。五年六月,夷艇三十余,水澳、凤尾各六、七十艘,皆萃于浙,偪台州,将登岸。巡抚阮元、提督苍保奏以定海镇总兵李长庚总统三镇水师。贼泊龙王堂松门山下,飓风雷雨大作,贼船撞破,覆溺殆尽,仅余一、二艇漂出外海。其泅岸及附败舟者,皆为水陆官兵所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