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女府,礼毕暂散。申刻至聚宝堂,赴希甫之约。
初九日晴。发五伯信,交邮局寄。午后入城,祝徐、昆两师寿。湖北宜昌游击合肥蒯(德浦)来会(号朴斋),年六十馀,曾及事胡文忠公,议事论兵,极中窾要。今日之将才也。
初十日晴。咸安宫大课。午饭后出城,顺访济帆少坐。傍晚诣岳母处。接庄思缄百色厅信,并银百三十两(日升昌来)。
十一日晴。济帆来,为丙、酉诊疾。晚,子蔚来,作半夜谈。
暮春古意送子蔚折尽东风柳万丝,美人南去镇相思。忍抛鸳绮轻移枕(言其由翰林改官),强买螺青学画眉(言其改知府)。飞絮已迷前梦影,落花犹恋最高枝。伤春未了重伤别,锦字缄情更诉谁。
十二日晴,甚燥热。写五伯信。又上三叔祖母禀并件。又复胡幼嘉信。均托饷员过玉书大令(铸)带。何润夫京尹来谈,云受轩表伯已到京(新升甘臬),约十四日午饭。未刻至泰丰楼,赴吴子清、子和之约。散后拜过玉书。此君精于外科,尤善治疔疟,著有治疔专书,见赠一部。又答拜蒯朴斋,未见。张苾南来拜,请为其长男至吴子和处求亲。因衣冠访子蔚昆仲致意,久谈乃归。以《说文释例》赠吴生,劝其治小学,专看《段注》及王氏《释例》二书。盖小学不通,万不能从事汉唐注疏之学,故此道必宜究心。至若本朝汉学家墨守训诂声音,置义理之学于不顾,又好与宋儒为难,轻相诋蜞,此则文人陋习,不欲诸生效之也。小学之书,汗牛充栋,支离破碎,几不成学问,唯此二书最为精要。看二书,通于此道已思过半矣。吴生甚喜,归即购《段注》读之。接史研孙丈银、信。
十三日阴。王姬生日。偕大兄访吉甫,同至土地庙买花。午后微雨,天顿清爽,中庭新购花草鲜润可爱,玩赏久之,心神颇怡。蒯朴斋复来畅谈。沈子钧自里来,故人相见,已隔十年矣。接刘嗣伯书,并上好肉桂一匣。
十四日阴。复庄思缄信,交日升昌带。午刻至顺天府,谒见受轩表伯,兼赴润夫之约。
出城答拜数客。傍晚顾亚蘧来访,云有彭镜轩者,相法极灵。因与大兄三人偕访之。相大兄,犹在影响间,相余则无一语不相反,可发大噱。济帆来,为采涧诊疾。
(原稿此处空五行,以下失记。一一整理者注)
八月初四日记按:按此即已闻北洋生变,颐和密谋,朝局翻变在指顾间,而未便明记也。
参政四卿中,谭复生捷智自矜,思以禄位宠异袁世凯,以殊荣禄,使太后孤立,即可无障碍。
当时林暾首曾以诗代柬讽之,有“伏蒲泣血知何用,慷慨何曾报主恩。愿为公歌千里草,本初健者莫轻言”之句(见梁任公《林旭传》)。盖以董福祥粗勇易制,虑世凯难于利用也。果尔世凯还津,而荣禄入京,径趋淀园。杨莘伯(崇伊)又袖疏密达西朝。德宗既无腹心之大臣,又乏效忠之武将。复生则志大才疏,暾首亦少年新进,虽以刘裴村年丈之持重,杨叔峤之绩学,亦依违其间,无所匡正。临时更懵然罔觉,漫无布置,不旋踵而祸作,四卿相继就逮,骈首市曹。其祸且更惨于唐之八司马矣。太后素性狠鹫,更事已久,宫中多其耳目,乃安居颐和,佯作不知,迹其所为,直与郑庄之待叔段无异,而以区区数书生与之角,庸有幸乎?(原稿以下失记。一一整理者注)


澄斋日录
光绪廿五年己亥
己亥年四月廿四日晴。一日缮封奏。正折以外洋相逼日深,请速筹战备。附片保举人才(直隶候补道前署广平府知府缪慈,正任通州现署房山县知县荣恒,湖北宜昌游击苏德浦)。
廿五日晴。寅初至西苑门外敬递封奏,在朝房恭候。辰初事下,命臣毓鼎第三起入见。
苑内狂风如虎,几不能行。在瀛秀门外奏事房小坐。巳正,皇太后、皇上召见于仪鸾殿。天语垂询,颇蒙优奖。始论边防,次论人才,次论筹饷、练兵,次论吏治,次论行用银元利弊。
跪对三刻始出,已十一点钟矣。自去年九月至今两次入见,俱荷训诲周详,既钦且感。诵少陵“未有涓埃答圣朝”之句,愧奋交萦。出至咸安宫命题,少坐即归。接杨荫北柬,知所保各员,有交片令吏、兵二部带领引见。引见后预备召见。傍晚访以庄先生、四兄略谈。
廿六日晴,仍大风。寄缪恒莽书。午刻与大、四兄公请何受轩表伯,润夫、敬山、绶金作陪,薄暮始散。接门人朱颂青银、信,天成亨来。
廿七日晴。葆良约江宁馆手谈。阅葆良近作古文数篇,相与论申姚曾绪论,所见多同。
诣岳母处。问吉甫病。夜殊不适。
廿八日晴。一日静养不出门。作端午桥(陕臬)、升吉甫(粮道)两同年信,均为门人夏楚卿大令(良材)作先容也。午桥贻我新得汉透光铜镜,以镜面向日,其影射地,镜阴花纹字形悉现。铜质甚厚,乃能透光,不知何以致此。可宝也。又元鼎押铸作鼎形,腹有文字,残剥不甚可辨。古质斓斑,确系旧物。午桥以与余名相合,特制黄杨为匣,镌字以赠余。
皆甚可喜。又作家书及伯母叩节祝寿,奉托薛鹭庄带。
廿九日阴,微雨。约鹭庄、沈子钧、汪幼安、刘伟臣、董绶金在大兄处作手谈之局,傍晚散。因诣四兄处与蒯朴斋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