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
积雨新晴,偕弢老登陶然亭寻春(弢老赏此诗,以一静字许之。知言哉!)
欲访春深浅,江亭试午晴。雨馀山影活,风软水纹轻。占胜僧空住(住持僧昌荣盲于目),寻幽客独清(是日竟无同游者)。明昌幢石古(石幢一座。弃置蔬圃中。余及搜老剔藓审时代,乃金明昌四年经幢也),拂拭始知名。
廿五日阴而有风。徐花农、何润夫两公均有次韵投赠之作,连篇累牍,叠叠不已。余诗苦思力索,出之甚难,心血日亏,不能过于消耗,旗鼓相当,退避三舍,偶作一二首和去,稿不复存。
廿六日仲春吉亥,皇上祭先农坛。礼毕行耕耤礼。臣毓鼎侍班。黎明登车至坛。上先诣太岁殿行礼。臣在台下恭候,与同事齐班(恩露芝、贵寿鋆、周容阶丈)。上在更衣殿小坐,易蟒袍,去外褂,亲耕,行四推礼。王公二人牵牛(被以锦龙鞯,插金花四支),户部侍郎景沣、顺天府尹沈瑜庆进耒耜,户部尚书鹿传霖播籽种,顺天府丞李盛铎捧耔种合以从(用黄带以肩承之)。彩旗四贴,吹笛击鼓,唱田歌。是日天气晴和,土膏滋润,天颜甚喜。
推毕,加外褂,升观耕台。起居注官亦登台侍班,蟒袍补褂序立于台东北隅,微向黄幄。王公九卿以次推毕。上下台。起居注官亦退,在帐棚少憩,候驾旋乃行。本日讲官分两班,侍农坛者须穿朝服,不便更换也。归寓暂眠。济帆来,为全、辛两女诊疾,因起陪之。午后写应酬各件。
廿七日晴。王姬于辰刻生一女,共有九女矣,何弄瓦之频也!弢老来久谈,各摅衷曲,甚洽。午后诣寿州师处,请壬午团拜日期。又答拜各客。余子厚来,商史馆事。
廿八日阴,又有雨意。宽仲侄自南来,携到家书。弢老复来谈。得宝惠怀柔书。发七弟信,交邮局。午后至寿州师处下请柬。访张劭予丈久话。申刻至便宜坊,赴华壁臣之约。
廿九日晴。小孩洗三,命名阿九,聊以记数而已。润泽,善卿,翊、宽、绍三侄均来贺,留其午酌。复吕业卿舅信。又谕宝惠,仍交来差带回。门人姚景侪(崇寿)偕其叔厚庵(百龄)来谒(南河同知)。访弢老,见其所藏前后赤壁三图(文衡山、文文水所绘),各极清超之致。又见其传笏图,翁文勤公于道光年间,得唐魏郑公旧笏,其文曰:大唐贞观七年臣徵执。公题七古一首以贻弢老,叔平师相复次韵绘为图,袁爽秋太常、樊云门廉访皆有诗。
真世家嘉话也。弢老嘱余题诗。闻长婿之铨入泮,年甫十六耳。又访子厚略谈。申刻与大兄在广和居合请客。连日看《砚云甲编》,尽七种。作小说观,可;作裨史观,可;作诗文杂记观,亦可。颇觉书味深长。窃意人生学问真无尽头。正经正史为用固宏,若作序跋翰札,一副小笔墨,隽情别趣流溢楮墨间,则非多看此种书不能工也。诸史中唯《晋书》、《宋书》、南北史最有益于杂作。从前母舅蒋迪甫先生最擅场,近朋辈中唯翁弢夫前辈笔下特有雅人深致,余则深愧未脱伧父面目。
三十日晴。
三月初一日晴。午后至史馆办公。归途在文友堂书肆小坐,见有明南监本不全正史,行宽字大,甚便观览。择其齐、梁、陈、魏、北齐、周、隋数史而归。南北朝诸史文笔雅赡,极于辞章有益,治之亦不甚费力。少年时有此精力暇日而苦无书,今则书易得而日力皆不给矣。儿辈真当自勉焉。
初二日晴。写应酬各件。发三兄、七弟信。
初三日晴。上巳良辰,风日晴美。壬午科在全福馆团拜,公请寿州师相,共设四席。
户部筹款于崇文门及各关口历任监督名下,自同治七年为始,追赔赢馀缺额银两,可得二百六十馀万两。身故者,坐其子孙。志雨民(贤)壬午监临嵩犊山先生哲嗣也,现任盛京工部郎中。犊师曾任崇文门,应追银二万七千馀两。雨民求同人画策。杨味莼同年建议集自壬午丙戌(犊师丙戌会总)门生之官于外省者,然亦未易急切筹也。计部心计可为工矣。
初四日晴。湿势薰蒸,困倦特甚,加以心绪不佳,颓然欲病。弢老来约游春散闷。偕至公善堂消遣。杏花盛开,紫丁香亦累累吐艳,玩赏良久。又至万顺花厂买海棠两株。
初五日晴。中庭海棠含苞将放,娇艳可人。徘徊一时许,体中觉寒热交作,本欲入城酬应,遂不果行。苏济帆适来,请其开方服药。易丞午同年约聚宝,辞之。
初六日阴。先祖中丞公忌日,至大兄处合祭。弢老柬约看花,因往玩赏。夜雨甚大,窗前兰芝一株正盛开,红艳照人,恐不胜憔悴矣。灯下惆怅久之。作吴质钦南洋札记序,未脱稿。
初七日晴。花经雨后乃更鲜润。写信数封。未刻赴张劭予丈之招。归途拜客。连日读《陈书》一过。陈氏一朝竟无甚事实,各传除历官资序、品题词藻外,几无可著录,其政事足纪者数篇而已。又陈臣大半历仕梁朝,今断代为书,在梁既少许多人物,入陈后又苦寂寥,此李延寿南北史所由作也。序文脱稿,命意、措词均不落近时文体恶习,在此题为尤难。
初八日晴。发河南信九封,均托姚厚庵带。午后偕润、弢二公、大兄作江亭之游。
润老携有酒肴,流连至暮。又至公善堂看花,紫丁香盛开,馀花尚迟数月也。余近日宗旨,专以读书、写字、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