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色钩晕之法,一本瓯香。公系雍乾间人,毓鼎辈皆不知其能画也。十馀年来,予所收同族先泽几二十家,足见吾家能画者之多。香山、南田、铁箫三公,特其著者耳。持叔、珩甫来夜谈,予出朱景周所赠石井细茶(据云生于石壁,极为难得),烹泉共饮,茶清而甘,自是佳品,品尝甚乐。接盛杏丈信并洋百元。又接朱莹如信。
二十日晴。魏少牧大令(正鸿)为学部事来见。未刻至松筠庵赴唐昭卿、李口口之约。
申刻至醉琼林,赴李俊贤之约。寄端午帅书。又唁庄思缄书并幛。
廿一日晴。半日会客。门人万枋卿大令(祖恕)来见,留与长谈。午饭后至大兄处,与朗轩、亚蘧畅话甚快。大约人最宜劳力,最怕劳心,即如予终日见客,四城奔驰,可云劳矣,然只劳其筋骨,天君则凝然不动,有时在车中闭目静坐,反得澄聚之功。而每夜归来,又必就灯下观书数叶,以安心定气。此予所以虽疲而不害也。复盛杏丈书。自各新衙门之设,求进者麇集辇下。无一定之级,无一定之途,人人存速化之心,习钻营之术。此近五年朝局大变象也。破坏廉耻,扰乱志气,莫此为甚!世之治也,名器贵而人皆自重;世之衰也,名器贱而人愈不知足。气浮志乱,其害及于世道,其祸必中于国家。
李祖怡,号钊臣,谷宜亲家之子。(〔眉〕此后凡遇生客,问其名号、籍贯、渊源,即附记于本日下。)
廿二日晴。一日无客,难得之至。午后至李菊庄处贺喜。答拜各客。无锡顾震沧先生(栋高)《春秋大事表》一书,自云泛滥者三十年,覃思者十年,执笔为之者又十五年,而后成书。宏纲细目,体大思精,为古今左氏家第一书。学者由此书可以通《左传》,可以旁通诸经,且可以贯通廿四史政事、兵谋、经世之学。余命铭侄特买一部,专力研究,终身用之不尽。
朱宗伤,号可山,筱南观察之子,贵州人。
廿三日晴。起居注满汉主事万亨、育凯、龙学泰来商本署办公经费事。至管丹云丈处贺喜。访朗轩午饭。谒振贝子,未值,约明日午后往谈。归途至新居指挥木厂修改各屋。
赴顾涣溪前辈广和居局。持叔来夜谈。(〔眉〕万号星衢。育号捷臣。)
廿四日晴。暖甚,几减棉衣。诣振贝子谈。贝子人多谤之,余则谓其虚怀乐善,无皇族习气,有足贵者,非党论也。午后至高寿丈处诊疾。归为费芝云丈跋先德两图(仙洲先生《荷净纳凉图》,蟾芗先生《琴鹤归农图》),不亲笔墨久矣,今日始得暇为之。寄赵次帅书托持叔交。管氏仆人杨明幼女患温热,其母负来就诊,余以事冗心甚烦,未即诊。其母愁急,误延市医服温补药两帖,病大剧,急浼余治,已无及矣。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此女之死,实余疏懒杀之也。悔恨无已,书之以列余罪,且戒将来(闺人尤悔之。夫妇不怡者累日)。起居注委署主事广裔来谒。其人颇明公事。
二十五日尤暖。沈仲盍(湛钧)来谈。仲盍为子佩年伯之子,工骈古文,门人为刻《知非斋稿》,以廪贡考职二等,授典史,分浙江。文人屈为末秩,殊可惜也。余怜其遇,为致书冯星岩抚部,求其刮目相待。唐进士多为簿尉,自明以后杂流居之,今日则卑贱尤甚,去舆台无几。居是官者亦不自重,读书人羞为之。国初钱献之、黄仲则皆仕巡典,以议叙得之,其时名器尚贵也。饭后谒寿州师,未值。至新居布置。以四百八十金购西邻屋宇,地颇宽长,有松三株,丁香紫、白各一株,梨一株,桃一株,颇有园林景致。明岁当改建精舍数间,为退息地。割其小半造马厩。采涧率儿妇往观之。成契后出城,赴杨寿臣之约。夜,雨。
二十六日晴。至顺直学堂考校。祝华璧臣祖太夫人寿。诣编书处。复谒寿州师。
二十七日晴。北风稍凉。世仁甫、徐季龙、魏少牧均来谈。祝五叔岳母五十七岁生日。至聂献廷处为太夫人诊疾。傍晚,同乡集松筠庵议釆买粮米运赴灾区办平粜事。至吉甫处晚饭。
二十八日晴。国史馆《皇清奏议》告成。毓鼎因提调始终其事,请奖,遇有应升之缺,开列在前。奉旨该部议奏。史馆保案,向来皆径取俞旨,此次独交部核,盖政府不知故事也。本拟入城,以气坠不能安坐而止,只至法源寺一行。徐花农前辈令祖奉旨崇祀乡贤,特在寺设祭。申刻至福兴居赴何颂圻及李子寿两局,晤吴竹楼观察(筠孙),新亲也。
邹咏春前辈呈请开缺,廿六日具呈,今晨即附火车出都。余往送之,已无及。咏老淡于仕进,甫逾四十,即赋遂初,可敬可羡。接周少朴奉天回信。又接易实甫湖北信(住武昌斗
母宫),并新刻《龙州政书》一册。
二十九日阴,大有酿雪之意。晨起即至北城袁珏生处,为其世兄诊疾。访赵智庵侍郎,其厅事绿菊一盆,清翠可爱。此种,去岁始见,价至四金,花客分秧移植。今岁较多,然索值尚在一金外也。又谒袁慰廷尚书久谈。予劝其留意人才,培护善类。今日救败之策,无过于此。尚书叹封疆乏才。予言三品以下人才虽多,但无人提倡汲引,势孤气散,终不能成事业。愿公加意于此。古今最忌结党,其实非有党则团体不固,效用不专。此中只分君子、小人耳。尚书深以为然。出城已四点钟,径至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