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闻诸君尚不以为非。看《通鉴•陈纪•宣帝》中之上。使齐之任城(浩)、河间(孝珩〔琬〕)二王得立,则齐必不亡;使周武舍其子而立弟齐王(宪),则文轨大同,不在隋而在周矣。天运、人事俱有之。
初七日晴。午前为次方师事,访王次篯殿撰不晤。饭后出城问吴雅初病。访惺庵,交去寄次师百金。又至医学堂访刘龙伯议堂事。看《通鉴•陈纪•宣帝》中之下。周主从容问译曰(郑译):“我脚杖痕,谁所为也?”对曰:“事由乌丸轨(胡注:王轨,盖赐姓乌丸氏)。”
宇文孝伯因言轨捋须事(胡注:孝伯何为出此言也,欲自求免死邪?然终于不免也)。按:胡氏分句误也。当以“事由乌丸轨、宇文孝伯”为句。因言者,译因言之也。下文它日帝托以齐王宪事让孝伯,赐死于家。盖宣帝既杀王轨,复托词齐王一案杀孝伯,以泄从前受武帝杖之忿。胡氏因误读而疑孝伯亦谗轨,冤哉!又突厥佗钵可汗,周人与之和亲,岁给缯絮锦彩,齐人亦畏其为寇,争厚赂之。佗钵益骄,谓其下曰:“但使我在南两儿常孝,何忧于贫!”
胡注:“在南两儿”,谓尔伏、步离二人所部分西北,皆南近中国(佗钵以兄子摄图为尔伏可汗,弟之子为步离可汗)。按:“在南两儿”,指周、齐二主,佗钵喜得其赂,戏以孝子拟之耳。观“何忧于贫”句可见。此其所以为“益骄”也。若如胡注,毫无语妙矣(此事在前卷,余所引正文及注皆有删节)。周武英哲,遗泽在人。天元嗣位,骄诞淫暴,任情妄为。曾不数年,上下暌离,莫有固志。杨氏乘之,反其所为,收拾人心,遂迁龟鼎。人第见杨氏得国之易,不知根苗已伏于宣帝在位时矣。
初八日晴。午后诣讲习馆。又至畿辅水利局与同乡议治鲇鱼沟水患。北运河受潮白、温榆两河及诸小河东流下游淤塞,遂从鲇鱼沟夺溜而出,北合港沟河,河身不能容,漫溢四出,淹没数十里(鲇鱼沟属宝坻)。北运下游旧河,已成淤淀,今年潮白河又决于吕遂镇(属通州,近燕郊),更在上游,若不开浚尾闾,近畿水害无已时也。王口口、徐季龙、荣锦堂相继来夜谈。看《通鉴•陈纪•帝》下之上。
初九日晴。内阁部院各堂官公折会奏升祔大礼,本朱子之议,兄弟异昭穆,安奉德宗神位于西穆,位列文宗显皇帝之次,与穆宗毅皇帝东西相向,诏从之。臣毓鼎恭递膳牌。午刻至大观楼,与赵子登、任觐枫食西餐。散后至新建劝工所一游(今日开市)。子登约为其友申穉甫诊疾。步行偕往。病为风热之轻者,有一医投以生大黄八钱,豆根一两,药已煎成,余急令覆之院中。又至大德通存起居注公款三千两。
初十日晴。评阅日记一册。午后诣讲习馆,出城在恒裕坐淡。毛稚云丈来辞行,托其携致次寅书件并酉儿定亲首饰。得东抚孙慕韩复书,摘录示次寅。看《通鉴•陈纪•宣帝》下之下、《长城公》上。隋文帝开国规模,迥与齐周不同,骎骎有统一之势矣。同馆某君日记,论北齐革厮役为县令事,谓厮役虽革,然不选用廉明之士,而仍以贵游子弟为之,吏治安有起色!其立论较余前说又进一层,深可佩服。
十一日晴。禹九借精舍请客,午集申散。出城至豫章学堂教育会学堂,在八角琉璃井,同治初年,外大父蒋子良给谏公寓焉,先君子赘于外家,生不孝于此,距今四十七年,街道皆非旧形矣。看《通鉴•陈纪•长城公》下。隋文帝下诏伐陈,分道出师,与苻秦之伐晋无异,而一成一败,盖晋无失德,上下同心,秦则世祖亲行,关中根本又未安定,与隋陈情势适相反耳。复次寅书。
十二日竟日阴雨。龚景张同年来谈,因皖省所得选举权为皖抚剥夺,欲控诸大理也。
晚饭后冒雨访刘仲鲁大理,见其子驹贤自华盛顿所寄家书并学堂功课分数,进学勇猛可喜,余之门人也。看《通鉴•隋纪•文帝》上之上。
十三日阴雨,微有雪意,颇寒。隽侄自常州来京考贵冑法政学堂。己亥见此子,今正十年,已长大成人,而七弟墓木拱矣,不禁痛哭。前室管夫人生辰拜供。饭后诣史馆,出城答拜毛稚云送行,因赴朗轩之约。发盛杏荪丈、陆申甫同年二书,均唁其西河之痛也。看《通鉴•隋纪•文帝》上之下。苏威请置乡正,治民间辞讼。李德林以为本废乡官判事,为其里闾亲识判断不平,今令乡正专治五百家,恐为害更甚。帝不听。未几,虞庆则等奉使吴东还,皆奏称,乡正专理辞讼,党与爱憎,公行货贿,不便于民。上令废之。德林曰:“兹事臣本以为不可。然置来始尔,复即停废,政令不一,朝成暮毁,深非帝王设法之义。”德林两说,皆今日之殷鉴。
十四日阴。评阅日记一册。晚,七点钟至德国使馆,赴汉文副使郝爱礼君(译音)之约,陪者为华尔君。日本伊藤博文公爵于十三日午前九点在哈尔滨火车站为朝鲜人洋枪所毙。
朝鲜同党凡五六人,皆就获。日本灭朝鲜,以伊藤为统监,其宗国之覆,伊藤实为之,朝人恨之次骨。此五六人者,拼死以报国仇,义士也。伊藤此行,实欲赴北京清理我国财政,中途而殒,有天意焉。
十五日晴。弟妇许恭人忌日拜供。午刻诣史馆,又诣起居注督催功课,归时不早,不克再到讲习馆矣。看《隋纪•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