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能每七日讲学一次,游园一次,其为身心之益大矣。寄五弟妇信件,托林子相大令带。
十二日晴。门人屈问兰自蜀来京。饭后至邹紫东同年处贺娶侄妇喜,余为傧相。夜复大雷雨。仆人自延平送二侄女来京,略知大兄宦况,岁入不及六千元,清苦无异京曹。
今春朗轩为余言,大兄星命畏行火运,今年又合火局,恐有再被回禄之虑。五月间,延郡果然大火,衙署大门大堂均延烧,幸救护人多,拆去二门,上房获免,家人已受虚惊。星命之说,盖有不尽诬者。
十三日阴。午刻至陶然亭,赴袁保三约。又至医学堂与龙伯商定数事。又至醉琼林应三兄之召。归途访朗轩,彼此相左。
十四日晴。王麟振自江右转饷来京(棣珊仁弟之胞侄)。会客甚多。饭后为王小东同年之夫人诊疾。访史康侯商农会事。归寓草疏稿(浚长淮以苏民困),甫十馀行,伯葭来谈,遂辍笔。夜复雷雨。
十五日晴。巳刻诣史馆,散,直出地安门,至会贤堂,赴梅叟之约。红裳翠盖,香扑重阑。年年胜游,差为不负。归寓评阅札记全份。石曾来谈。元和顾竹庵通判(元昌)
来谒,壬午年侄也(其胞叔名承皋)。车中看《龙溪文集•会语》数则。吾于龙溪书,始摈之,继疑之,继渐好之,今则深思而笃嗜之,学境屡转手矣。昔人谓姚江之学为龙溪所累,今乃知姚江之学得龙溪而明。其诋之者,纯是门户之见,门面之言,与身心性命了无干涉。
十六日晴,热甚。世母吕夫人生辰拜供。作《毋自欺说》。饭后出城答拜客。至江苏馆祝吴亲家六十生日。至广和居赴医学堂公局,相与讨论医理。余因《伤寒论》“项背强几几”(音殊,鸟翼不舒,引颈而飞之象),忽悟《豳风》“赤鸟几几”即此几几(几字有钩,几字无钩),与胡字肤字协韵,以喻周公忧危顾虑,行步敛抑,且前且却之象。若作几字,便不得神。诸君皆拍掌称善。甫归寓,钱聪甫催请为其夫人诊疾,因易人力车而往,取其爽快也。风雨将至,疾驰而归。石荃、朗轩、润泽均坐话兰簃夜谈,震雷掣电,忽循电线入屋(平日电铃呼人之线),劈然作声,如小洋炮,电光四射。此电先在上房东隅大桃树根盘旋两匝,掣上树巅,向西南而去。其时锡、润皆在外屋,朗正搴帘,余及石对卧,幸为屋隅两面玻璃窗所格(玻璃能格电),光未外溢,否则锡、润必有及祸者,危险极矣。
十七日晴。与李毓如丈、秋丞、润田、三兄在试验场公祝吴亲家,请竹楼作陪,归余承办,准十一点钟会齐。先乘舟至豳风堂啜茗观荷,一点钟至来远楼燕春园西餐午饭,复至温室赏花,泛舟而出。五点钟抵家。八点钟复至高碑胡同赴梦陶丈之约。
十八日阴。三松学会第十二期,到者十一人(鲁卿新入会)。余讲毋自欺说,隐公又从而引申之。未刻赴世界教育会,酷热将雨,来人甚稀。因至吴雅初处祝二妹生日,且问雅疾。同年贾裕师自山东来。蕺山云:“无事时得一偷字,有事时得一乱字。”二语切中吾病。
十九日晨雨旋晴。一日不出门,评阅札记全份。申刻同乡诸公来精舍议事。量能南旋,致寅臣亲家书。
二十日晴,热甚酷,暑表恐逾百度矣。巳刻诣起居注,点收缮本讫。少坐即散。申刻在江苏馆己丑同年月团,余与钱新甫,熊经仲、连诒孙作主人,仅到两席。作《姚晏如医案》序(石荃侍郎之胞弟)。
二十一日晴,闷热,殆不可耐。午正在精舍饯汪伯唐星使(出使日本),石荃、朗轩、伯葭作陪。席散后三君坐话兰簃,与锡三随意谈笑以消暑,直至夜深始去。微雨轻风,稍解烦郁。冯宝颐(号子耆)来谒,蒋氏寿表妹之子也。余己亥道出姑苏,下榻王洗马巷外家,其时舅母病垂危,表妹宁家侍疾,此子甫七岁耳,今已卓然成人,而舅母及妹墓木拱矣,对此怆然,增今昔存亡之感。不孝最承外王母吕恭人之爱,慈煦过于诸孙,任宦羁身,迄未一修祭扫。生平嗜吟咏,曾以身后遗集见嘱,不孝再四索之表弟,竟未相付,不知稿本已零落否,念之抱憾曷极!天下最痴而无益者,无如外祖母之爱外孙,能得其报者有几人哉!不孝亦负恩之一也。
二十二日竟夜大雨如注,辰刻始止。坐话兰簃草导淮疏稿。申刻至太升堂赴杨艺孙之约,西长安街自邮传部至西长安门外一片汪洋,平墙拍岸,长二里,深一尺,车行水中,幸有两行柳树为标识,不致陷入沟中(皇城根向北一望无涯)。早散早归。夜复雷雨,大妹、二侄女均宿上房,余宿话兰簃。
二十三日阴。巳刻诣史馆,归后又雨。傍晚访吴虎臣。又至松筠庵同乡会,议农学会改章事,李嗣翁不到,对于会中似有意见矣。冒雨而归,彻夜闻点滴声。导淮疏脱稿,命宝铭缮清稿。看《先正事略》,吾邑张武承先生(烈)传所著《王学质疑》,陆清献公以其能辟姚江也,极赏之。余未见其书,仅在传中见书目,盖坚持门户之书也(后阅《四库书目》,亦谓其语多锻炼)。
二十四日晴。讲习馆加堂期,酌定馆员等级,致送津贴费(初级每员五十两,以次递减至四级),三点钟始散。出城至广惠寺行吊。入城访朗轩,并约伯葭,纵谈至夜分。
二十五日晴。巳刻诣讲习馆。未刻至北城积水潭高庙,赴